尸体是在城外护城河内发现的,因为泡得时间久,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浮肿了不少,只是就这样,也能看清老妇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额上的青肿更是可怖,很明显是被人蓄意伤害,再抛尸进护城河中。
这老妇人与林将军的冲突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被京兆府衙役带走才稍稍平息。
那衙役怕自己受到牵连,没等人上门,便自己回了衙门,将与林沛丰分开后的行踪交待得一清二楚。
连林将军都不怪这妇人,他们也不好将人扣下,教训了几句就把人放了;之后没多久便散了堂,衙役们扎堆去酒楼喝酒,直到事发。
衙役身上酒气重,身后又有其他人作证,众人只好把目光放到与老妇人“有仇”的林沛丰身上。
林沛丰自觉行得正坐得直,得到传唤之后便直接过去,没想到半路便被百姓拦了下来,大骂他为官不仁、草菅人命。
也不知他们为什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短短几个时辰,林沛丰的罪名便如同板上钉钉一般。
同一时间,御史台弹劾的折子也递到了宗政越的桌案上,他们倒没有直接说林沛丰行凶,但动摇民心,声名狼藉定然是跑不掉的。
“荒唐!”御书房中,宗政越摔下手中奏折,怒骂道,“审都未审,便叫嚣着处置林将军,他们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说以为让门就是大宗的律法,说处置谁就能处置了?”
林沛丰为人耿直,在军营中颇受手下尊崇,不单单因为他是一员猛将,更因为他爱兵如子,从不与他们有任何嫌隙。
况且就凭他那样的脑子,能生出恶意、想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主意吗?
风声一传出来,弹劾的折子就上来了,真以为自己这个做皇帝的看不出他们的心思。
宗政越浑身笼在低气压里,沉声道:“去将这几个混账给朕宣来,朕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本事,竟妄图动摇我大宗律法!”
“是。”
海德福领命准备离开,林烟却在此刻走进。
她应是已经知道事情了,但面上却满是沉静,见了宗政越后,直直跪了下去:“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旨意,将大哥移交刑部大牢,交由刑部尚书彻查。”
宗政越蹙眉,有些难以置信:“烟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林沛丰都还未仔细审查就直接关进大牢,这在百姓眼里,岂不是直接坐实了他的罪名?
她究竟是觉得自己不相信林沛丰,还是觉得自己护不住林沛丰?
林烟却是不为所动,抬起头斩钉截铁道:“臣妾坚信大哥是无辜的,但是如今人人都以为是铁证如山,皇上一味信任他,也只会让人以为,皇上是在包庇大哥。眼下,只有将大哥交给刑部才能真正还他清白!”
宗政越将林烟扶起,轻声安抚:“烟儿,相信朕,朕能摆平这些。”
他自然知晓,这才是最能证明林沛丰清白的方式。
可这也是最坏的法子,在事情查清之前,林家所受的非议定然是前所未有的程度。
林烟摇了摇头,语气轻柔:“这样一来,皇上可又成被妖妃魅惑的昏君了。皇上,林家应该是皇上的臂膀,臣妾应该是皇上的贤妻,怎么能一次次的拖累您?
况且,臣妾相信刑部尚书公正严明,定能查清此事,到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
宗政越心中触动,怜惜地将林烟揽入怀中,嗓音有些低哑:“烟儿,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太无用了些。”
帝王该是挥手间便能翻云覆雨,而他却处处受世家所制,何其憋屈。
林烟伸手捧着他的脸,稍稍用力,惆怅的面容挤到一起有些可爱。
看着林烟做出这般大不敬的行为,海德福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
林烟却是无所畏惧,反倒是看着宗政越这副模样笑出了声。
“皇上若是无用,那这天下再无可用之人了。臣妾猜到了此事是世家所为,他们的儿子做了孽得了报应,便想用一样的法子拉大哥下水。
臣妾一开始心中也是气愤的,恨不能立刻戳穿他们的阴谋诡计,让皇上好好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