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很久的伤，但是身体上的伤痊愈了，心里却永远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裂缝儿，可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有一日我突然收到一道风信，那道风信很特殊，是我很早之前送给水怜儿的，里面是一段留言，水怜儿气息微弱地向我哭诉，为她之前做过的事向我道歉，还说希望我看在她马上就要死了的份儿上，原谅她，大概我那个时候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吧，或者说还是太蠢了，根本就没注意到，一个临死前祈求原谅的人，怎么还会在风信的最后，装作不经意地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没有多想，就冲动地去救人，就像我当初明明有机会杀掉水怜儿的时候，却偏偏留了她一条命一样，那个时候我始终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因为她曾经是除了我家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但最后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什么快要死了，什么祈求原谅，全都是假的，我愚蠢地又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好的骗局里，而这一次我面对的不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神仙，因为担心我而一路尾随在我后面的家人们，殊死为我杀出一条血路来，我看到他们一个个倒在我面前，熟悉的脸却再也没有了生机，我脑子一热，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涌上了头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股力量，我重创了那些神仙，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儿，在最后即将要倒下的那一刻，我带走了死去那些家人的尸体逃走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万木林外面，我将那些家人的尸体从空间里取出来，挨个儿排好，痛哭一场，想到他们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我，因为水怜儿和她带来的那些神仙，我就发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恨那些神仙，也恨修真界的那些修士，于是我在安葬了尸体后，就将魔修召集起来，在紧挨着万木林的万木渊创立了魔族，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一心只想着报仇。”

“后来的事在场的诸位都知道，我发动了仙魔大战，那一场战役无论是仙族还是魔族，都死伤众多，但是我却并没能报仇，因为我的仇人个个都是缩头乌龟，只敢躲起来，并不敢应战，但是我知道，我最大的仇人就在战场上，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所以我决定……杀了我自己。”

墨烟说这句话时，语气依然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听在众人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把自杀说得如此平静啊！

“大概是天道怜悯我吧，就在我满怀怨气的神魂一片片碎裂之后，这些碎片竟然没有直接消散在天地间，而是被送往其他不同的小世界去了，所以过了千年之后我才能再站在这里，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墨烟终于说完了自己所有的故事，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没人打断她，也是奇了怪了，她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水怜儿，结果就发现，水怜儿瞪她的眼睛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但是却张不了口也动不了，不光是她一个人这样，在场的所有仙妖魔，都是这个样子的，他们都被凌天下了禁言术和定身术。

墨烟：……

凌天也是第一次从墨烟的嘴里听到当年的事，比毛茸茸说得更详细，但是听上去却更让他心绪难平，也更加心疼。

凌天又给墨烟倒了一杯茶，还变出一盘子水果和一盘子糕点来，这才一挥手解了众人身上的术法。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是亲身感受了一番战神的力量，果然很恐怖。

自己的安危能够保证了，他们也想起了魔神刚刚说的那个故事，不禁唏嘘不已，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仙魔大战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而且千年前的结局竟然会是如此。

有人相信了墨烟说的话，自然就有人不信，尤其是当事人。

水怜儿刚被解了术法，就立刻来到凌天面前，语气急切地反驳道：“上神，她都是在说谎，分明是因为我撞破了她是个魔修，她才想要将整个玄武宗都灭口，我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可是她却不打算放过我，一直追杀我，后来我努力修炼成了仙，我以为就安全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带着魔族攻打仙族，上神您一定要相信我，还有很多仙族可以为我作证的！但是她说的话根本就是她的一面之词，她都是编出来的！上神，您看看现在她又故技重施，想要联合妖族一起攻打仙族，上神您跟妖族可以有仇怨的，她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嗯？”墨烟突然疑惑地问：“咱们不是在说千年前的事吗？你怎么又扯到上神身上来了？好像在拐着弯儿的让上神除掉我，你这就不对了，这不是明摆着是心虚嘛！”

墨烟心里发笑，水怜儿的道行果然不怎么样，还比不上她在小世界里遇到的那些恶毒女配，稍微激一激就慌了神，话里到处是漏洞，这样看来，她当初果然还是涉世未深，太蠢了，竟然会看不清这种人的真面目。

“你不要挑拨离间！我说的就是事实！”水怜儿怒气冲冲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声音更大地反驳道。

水向东暗暗瞪了一眼水怜儿，给她传音让她别再说了，多说多错，他自己上前一步，对凌天说：“上神，千年前的事如何，现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让妖族和魔族的大军退兵。”

久未吭声的仙帝也正有此意，他不悦的目光扫了墨烟一眼，“上神，还是先让他们退兵吧！不过在退兵之前，还是应该让这些妖族和魔族长长教训，免得他们以为我仙族是好欺负的，再有下一次。”

墨烟听得直咋舌，这个仙帝看来也不是个聪明的，是久居高位忘了自己是谁了吗？竟然敢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神族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