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周五郎如此觉得，周大郎也再次反思，自己曾经是如何坐井观天，自视甚高的。 后娘远比自己想象的强大，不单单是武力上，他好歹还在霍家念书念了那么多年，涉猎范围比家中兄弟多那么多，却也是在母亲开店之后才醒悟。 周家村那么方寸大的地方，稀罕的东西摆在面前都不一定认得，自然而然也不觉得稀奇，从周家村到长平县，都是小地方。 宁陵府却不同，一直在县学里的时候，周大郎只以为书本是天下，最终，纸上得来终觉浅。 难怪秀才与举人的比例会差那么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是他连自己身边的方寸之地都走不清楚，何谈行万里路。 “你来干嘛？” 沐小暖正拨着算盘，结果就看到周大郎换了身衣裳来了店里。 “儿子来给母亲做账房，闲暇的时候还可以继续看书抄书，书肆那边儿子已经不去了。” “秀才公做账房？你确定？” 沐小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虽然她也不觉得秀才有多了不起，但是时代如此，在村子里，周大郎下地那周家村的人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有何不可，儿子不偷不抢，不违反律法，母亲也不放心他人算账，后厨又有些忙不过来，儿子过来给母亲帮忙，等母亲将人都调教出来了，儿子再退位让贤。” “你不怕你的同窗看到？对了，今天卫家还来了人上了包间。” 沐小暖下巴随意一抬，周大郎顺势看了一眼，却又收回了目光。 “替母亲分担，这是孝道。” “行吧，既然你坚持，那你来，把账算了，既然是孝敬，那我可不给你算工钱。” “自是不需母亲算工钱的。” 沐小暖觉得周大郎有点反常。 老五老六现在不想着出去做生意了，在家里倒腾芽苗菜，就这，两个小家伙还跟沐小暖讨价还价呢，沐小暖觉得正常，逗着两个小的，故意压价，不仅让两个小的白给她培育芽苗菜，卖豆芽还得分她两成。 芽苗菜的选择很多，但是豆芽是长得最快也最多的，赶着现在冬天，还能卖上一段时间，老五老六也聪明，在外打着火锅楼新鲜菜的名号卖。 只要能赚钱，什么生意都能做，反正也快过年了，过完年之后，他们把目光放到了果园上。 果酱果干果酒，这些都是他们熟悉的东西，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他们好好的向章先生请教了一番关于葡萄酒的来历，才知那居然是西洲特有的，每年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能弄来一坛敬献用。 章先生说的多神秘，而他们却十分清楚这酒是如何酿制的，母亲种的那野葡萄，每年的产量并不低，能够做出来的酒一直没有外售过。 从前他们以为那酒不值钱，所以母亲没动过外售的心思，如今看来，母亲那是太清楚那酒的价值，所以才不外售，而他们家那时候的背景根本保不住这酒，还不如不拿出来。 葡萄可以酿酒，那是不是其他的果子也能够酿酒？ 历来都是用粮食酿酒，但是朝廷有限酒令，避免大量的粮食流失引起恐慌，尤其是打仗的时候。 老五老六两人如今除了赚钱，那就是一门心思沉浸到了酿酒的研究中。 酒可是十分赚钱的，市面上，千金一樽酒不单单只是夸谈，而是真实存在的。 老二老三让人送了年礼回来，沐小暖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儿子呢。 “腊月二十八休息，到初八再营业，你们想不想去陲城看看？” 毕竟老二的婚事怎么也该让当事人知道知道。 “母亲要去看二弟他们？” 刚刚将今日的账本算完，周大郎抬头就听到了这句话。 果然，老二最得母亲宠爱。 “你不想一家人一起过年？” 沐小暖一开口，周大郎愣了愣，所以，还是自己太狭隘了，对母亲还是不够了解。 “行了，钱是赚不完的，虽说不能虚度光阴，但是一家人有机会多聚聚也是好的，你们现在还没成家，等真的各自成家了，为了自己的小家奔波，能够聚在一起的日子就更少了。” 反正家里也有马车，又不用走路又不用蹭别人的车队，而且新院子正在修建，在家听着也不安生，还不如出门走一走。 “母亲这一次要带我们一起去吗？” 四丫跟小七都激动了起来。 她们还未出过远门呢，不过比起其他的姑娘，她们觉得她们已经十分的幸运了，母亲对她们虽不是有求必应，但是却也没有放任不管，否则她们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外人眼里觉得她们出落得跟大家小姐一般，却不知曾经的她们也是别人嘴里的乡下丫头。 “嗯，你们不是还没想到怎么开店铺吗，出去看看也好，没成亲前多出出门，增长增长眼界，你们二哥三哥这一次还安排了人给家里做护卫，带着这些护卫一起，安全也有保证。” 这事情还是周荐举提醒周二郎两人才想起来的，因为沐小暖的彪悍，两人都忘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应该给家里人安排上护卫，所以这次本该十五就送到的家书，因为挑选人手耽误了几天。 反正也不差几天，沐小暖连个消息都没给周二郎传，周大郎则是陷入了反思中，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于是乎，当沐小暖带着一家子人到了陲城的时候，正好大年三十，周二郎两人在城墙上与将士们一起守夜。 “既然他们兄弟两人在忙，让人送些宵夜过去，今晚先休息，明天再好好聚餐。” 沐小暖之前留下来的两个婢女如今负责打理指挥府，府里婢女齐全，收拾起来动作十分的快。 当热腾腾的火锅送上了城墙，周二郎三郎两人才得知家里人都来了，很是激动，不过没有急着回去，让人往家里送了信，然后带着将士们将烫煮好的火锅还有面分了下去。 又香又辣热气腾腾，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温暖了大家的心，也让大家深深的记下了这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