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露心里“咯噔”一声,并不是网上猜测的——安静内敛或是偏激暴躁的人。
“很开朗,也很活泼,非常乐观,对生活充满希望。”骆念廿顿了顿,“如故的日记在网上被披露出来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全文阅读如故的日记。”
贺寒露刚想要接着问“那你有什么看法”时,骆念廿正好张开了嘴,于是贺寒露赶紧顺势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听她说话——
完了,自己差点又犯老的毛病了。
贺寒露,做采访时千万不能急躁。
切记,你要倾听。
“我很惊讶,那么善解人意又好似没有任何烦恼的如故,竟然会有这么多我不了解的痛苦。”
贺寒露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您,之前并不知道吗?”
骆念廿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像我这种朋友,的确不够格。”
贺寒露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发现这样的年小姐之后,您会对之前的她有所改观吗?”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永远不会觉得她不好!”骆念廿按住了桌子,“我只是觉得愧疚,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她的异常,说不定,说不定她就不会死……”
眼见着骆念廿的眼神黯淡下去,贺寒露知道,关于这段姐妹情的叙述到这里已经可以了,虽然信息量可能不够,但镜头自会呈现出其本来的模样。
该换一个话题了。
贺寒露等待了一会儿,估计着骆念廿的心绪已经平静下来,这才继续问道:“那么,骆小姐,能和我们说说看吴业吗?”
一听到“吴业”这个名字,骆念廿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贺寒露正觉得奇怪,就听骆念廿低吼了一声:“人渣!骗子!”
贺寒露试探着问:“您是指……”
骆念廿抬起眼睛,睚眦欲裂:“是他,就是他害死了如故!”
贺寒露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您能给我们说说细节吗?”
“细节……”骆念廿的双眼蓦地变得空洞,进而满溢痛苦,缓缓地,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出,“他告诉我们,我们全都必须仰他鼻息,否则,我们就什么都不是。”
“我们有今天,全部都是因为他……
“他让我们每天都要感谢他,如果我们不感谢他,我们就无法进入公司。
“他让我们加班,加很多班,如果不加班的话他就会骂我们不知感恩……
“如故加的班最多,因为她、她刚入职时才是个大学毕业生……
“那个人渣告诉如故,如果不是他,如故现在指不定做着什么低等的工作呢……
“总之极尽侮辱……求求你,别让我再回忆了,太痛苦了……”
“就是这些,采访对象的情绪非常激动,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冷静下来,于是我就结束了采访。”
深夜,贺寒露倚在床头,声音低沉,拿着手机的手懒懒地靠着膝盖,有些无力。
岑觅的长发微散着,显出几分沐浴后的慵懒,他的金丝眼镜依旧斜斜地挂在鼻梁上,并不急于扶正,而是看着视频里低着头的贺寒露。
许久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搞得人家那么难受。”贺寒露嘟哝着,不复往常精神满满的模样。
岑觅顿了顿,问道:“……冉思佳怎么看?”
“她当然说很好啦,但我知道,这次采访并没有什么非常大的收获,我本来以为可以套出有关吴业或是年如故的更多信息的。”贺寒露抬眼看着岑觅,一脸沮丧。
岑觅忽的低低地笑了起来:“别沮丧,你可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贺寒露怔住了:“你是指佳佳他们吗……”
被问者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暗光涌动,半晌,他才道:“年如故我是帮不了你了,但是吴业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贺寒露这下是彻底懵了,眼见着岑觅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岑觅,你不会……”
不会啊,他今天不就审了个离婚案嘛,能跟吴业扯上什么关系?
“……吴业哪房亲戚离婚了?”贺寒露皱住了眉头,斜着眼睛用眼神警告岑觅,你要是再不说,你丫的就死定了!
“噗嗤。”岑觅不再逗弄自家心肝肉了,他微扬起头眯起了眼睛,揭开了谜底,“是吴业本人的离婚官司。”
“什么?吴业本人的离婚官司?你见到他本人了?”
“回答正确。”岑觅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而且我可以再透露一点,原因是,家暴。”
“家庭暴力?”贺寒露拿着手机差点跳了起来,“难道是……吴业?”
岑觅摇了摇头:“不对。”
“……不对?”贺寒露的身影僵在了床上。
“受家暴的才是吴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