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唱戏的咿咿呀呀，嗓音似百灵鸟，只是鸟儿有点多。 单独听尚且还能承受，一起唱起来时，一个接一个时，就有些炸脑袋。 欣赏能力不足，打心底是喜欢国粹的，然熏陶的不够，猛地一瞧，就像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不太理解。 比看数学题还容易催人犯困。 好在许多花样还是很好看，无论是戏台子的样式，还是戏子身上的衣裳，光靠这些美轮美奂的颜值，燕娉就能提神许多。 每一次新戏，装束一换。 都是她精神最好的时刻，困顿的她就会像是诈尸一般，突然坐正。 宗禛这会儿并未坐在她的身旁，就算是她同意，别人也不会同意，她坐的这一处全是女眷，除非是稚童，否则是绝不让窝在这边。 好在也没有太多妨碍，人就在左边不远处的那一片坐席上，与她们这边连个屏风也未曾隔着，每一次参加宴会，往往就是长辈允许的正式相亲会。 “哇，那是谢家公子，笑起来真好看。” “谢家最近几年发展势头好，谢检法是谢家二房长子，他娘是郡主，要求怕是很高。” 许若璇不得不提醒身旁崇拜之情溢于言表的小姐妹. 小姐妹纯澈的眼里闪烁着星光，情绪单一，不含任何欲念，只是她说出口的话却大胆的让人心头一跳。 “哎呀，你胡说什么，我就是看他们容色好看，多看几眼罢了。” 燕娉想起前世认识的一个美拽的富婆客户，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单纯欣赏好看的男孩子。 她对比许若璇这位小姐妹‘单纯’的笑容，只觉得这才是暧昧的最高境界，和云瑶公主有的一拼。 许若璇感觉白操心了：“行趴，不管你。” 偏许若璇的小姐妹发现燕娉笑吟吟的在看她，竟是忽然脸红了一下，软绵绵道：“知知孟浪了，让公主见笑。” 燕娉发现她没看错人，这就是翻版的云瑶公主，她包容的笑了笑，“不，挺可爱的。” 此刻的她，是从绿茶的敌人转变成绿茶讨好的人。 难怪云瑶公主讨圣上和娘娘喜爱，她被讨好的时候，也觉得很舒爽。 宁知越过二人之中的许若璇，同燕娉说话：“真的吗，公主人真好，以后知知能不能去找公主玩？” 许若璇夹在中间，脑袋来来回回的转动，震惊不已的看着二人友好的相处模式。 她弱弱道：“我也要去。” 燕娉挺高兴能结交到朋友，徽宁公主是徽宁公主，她是她，唇角轻轻扬起：“当然可以。” 云瑶目光落在前面的燕娉身上，只觉得她态度温和的不像话，不知为何看的极为不顺眼，想到母后说过不许她叨扰徽宁。 若是再发生什么，母后也不会替她掩护。 她心里的恨意又增添几分，徽宁怎么就没死，死了世界就清净了。 长这么大，唯一的绊脚石就是徽宁，总能做她做不到的事情，我行我素，父母亲不喜，便能甩手就走。 注视感袭来，燕娉倏地转头，云瑶没防备徽宁会突然回头，目光闪躲的挪开。 两人本质上是冷漠的，两道裹挟着冷淡的目光撞在一处，就像是水和水的相冲，并未有任何的动静，悄无声息的融合片刻，不约而同平静的各自移开。 敬酒环节，全部人给王老夫人说吉祥话。 燕娉上前祝贺时，王老夫人拉住她连连道谢：“若非当时公主救下王禅，还不知老身这寿宴能不能顺利办下来。” 一个不慎，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燕娉笑的温和，浓颜的她笑起来格外明媚动人，她讨巧道：“就算是没有我，王禅也不会有事，当时还有京兆府的人在场。” 她拍拍老夫人的手背安抚道：“说起来，我当时也是着急了，行事有些莽撞，指不定京兆府的人另有安排，我还觉得有些愧疚，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了他们的安排。” 好赖无非就是这两方面，她主动摊开说，坦然的解释，也就不惧别人拿任何细节攻讦她。 王老夫人觉得诧异，外面传扬的徽宁公主，性格阴鸷，手段残酷。 眼前的美人儿，说话周全，笑容柔和，甚至有情有义，对于救命之恩，丝毫不在意。 老人家摇摇头，笑容慈和，拉着她的手不放，坚持道：“这可说不准，事发之后，我们家里有让人去打听过，谢家小子亲口转述，说他们当时注意的是闹事的几人，未曾注意到接近王禅他们的那逃犯。” 这番话也是帮燕娉解释更加详细的细节，不让默默听着的旁人误解。 处事周全的人，往往不会留下任何话柄，徽宁公主名声不好，打算在寿宴上感谢她，自是要说得明白些。 表示王家不是那等不明不白就埋头道谢的人家，而是有仔细查过具体详情。 王老夫人话音刚落，周边的人就帮衬着开始说好听话，赞扬这件美事。 燕娉接受她们的好意，心知这就是王家想要的周全，自是要成全，解释一次就行，多次就是不识好歹。 一直到松手时，王老夫人还有些舍不得，场上多是长相好的人，奈何眼前的人儿颜色富有冲击性，着实夺人眼球，越看越赏心悦目。 至于王禅今日做的那些事，作为祖母，她也是知道的，孙子瞧上徽宁公主，人家公主没那心思，那也就算了。 何况是魏国世子疑似是徽宁公主的入幕之宾，两人同进同出，甚至有人传言二人同吃同睡，只是别人并未亲眼所见，此话无从考究。 燕娉离去时候，夜色深沉，寂静之中，稍微一点儿声响也会放大，坐在马车内，耳旁听到的是车马辚辚。 她靠在宗禛肩头昏昏欲睡，二人手臂交叠缠绕，她的手被他裹进掌中。 燕娉昏沉蒙蒙的视线，静悄悄的落在二人紧握的手上。 宗禛享受此刻的宁静，脸颊蹭在她绸缎般的发间，手不老实的玩着她的手指，摊开她的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幼稚的挠挠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