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眸光一转，缓和不愉的心情“姐姐来的不是时候，母后刚睡下。” 燕娉眉眼间溢出一丝笑容，“母后叫我回来，自是有事吩咐，便是她先睡下了，我也不能就此回去，所以你这话全然没必要。” 她没有冷脸，也没有甩脸就走。 云瑶有些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以往要是母后稍微做出不公的态度来，也能刺激的徽宁甩脸色。 要她来说，徽宁就是个心性偏执之人，为他人的对待变化而产生情绪变化，简直难以相信，竟会有这么容易左右情绪的人。 以前百试不爽的法子，现在却失效了。 她静静的看着徽宁半晌，这才让开路：“那姐姐慢慢等，母后让我先回去，这边不与姐姐一起等候了。” 便是离开前，也忍不住想要膈应她一下。 燕娉丝毫不在意：“好走不送。” 这下反倒是云瑶给她膈应到了，面对她的为难，徽宁竟是回以满不在乎的语气，惯常使用的法子失去效用，失控的感觉挥之不去，何等的令人心烦气躁。 听着云瑶心浮气躁的脚步声，燕娉笑了声，随即往里面继续走去，华池宫多池水，稍微停下，就会有各色鱼儿汹涌着凑过来，前赴后继，只等上面施舍一口吃的。 好比后宫的常态，大多数人围着一个人转悠。 她父皇走到哪儿，那些人就追到哪儿，争相斗艳，就为了一夜的怜爱。 “公主，请随奴婢来。”站在不远处等候已久的余言姑姑，恰到好处的笑脸相迎。 燕娉并未套近乎，这不符合她的性格，所以一路过去，皆是余言姑姑在关切的问，她则是偶尔走神，偶尔回应一声“嗯”。 从皇后手中借人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给皇后知道她的目的，那么就很可能会导致她的计划失败。 但她没有什么人手能用，暂时的过度，非常有必要。 况且她能将事情分化开，让这些人办的事情里夹杂着一二私货，这样皇后就算是知道，也无法猜测出到底是要用作在什么地方。 “殿下，娘娘在里面已等候多时。”余言姑姑停下步伐，并未进屋的意向，站在门侧微微俯身。 燕娉保持她的冷漠性情，沉默的抬步跨入门槛，缓步朝着里间走去。 珠帘之后，皇后坐在案前，提笔正在写着些什么，放松又认真的神情，可见手里头的小事并没有给她带来为难。 “母后。”燕娉俯身行礼。 “无需客气，你昨日让带来的信本宫看了，你说的不无道理，你有那想法固然是好，只是你如何保证能做得到，而不是画些莫须有的玩意哗众取宠。” 皇后头也没抬，直截了当的表明她的意思。 燕娉听到这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需要她证明，那么就说明已经对她给的计划心动了。 “此事已经在布置，先从许家被人笑话的橘子开始，十日后女儿会带着许家的成果前来，不知母后觉得如何。” 皇后慢悠悠的放下笔，终于看向始终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少女，她的这个女儿以前何止是倔强，分明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明明各方面都挺优秀，偏日子愣是能过的乌糟糟的，最终还走上歧途。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可在中毒经历生死后，徽宁似乎就开始有了变化，她开始变得 颓丧。 比起以前行事嚣张，频频让宫里人给她处理麻烦，徽宁开始明事理，甚至不再抗拒宫里的人，但不知为何，变得愈发的冷淡疏离，好像不在乎了。 皇后发现她又一次看错了，原来她还是有在乎的人，在乎的竟是那些狐朋狗友。 要她来看，许若璇确实也没有差劲的彻底，至少上一次她不顾受伤也要报信的行为，很大程度的让皇帝对许家留了余地，才会一直耐心等待许家的反应。 “量力而行，要知道许家的能力你父皇一直很看好，若无意外，他们会一直好好的，只是现在情况你也知道了，晋王谋反无所谓，可若是打开晋北的城门，迎入魏国，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对于会好好说话的女儿还是非常看重，尤其是她并不是一味的为许家求情，反而是从中斡旋。 燕娉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直起身，安静的思考片刻，“多方面生意的展开，理论上是可以达到父皇所需，发兵前的物资国库暂且能补得上，而许家需要做的是源源不断的充盈国库，若是许家有这个能力，日后宛国能用得上他们的时候还有很多。” 皇后点头：“这一点我等何尝不知，若是尽数从国库之中出，国库空虚所带来的动荡，一样会造成不小的影响，若是许家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发兵前必须就有足够的配备准备好，所以你只有十天时间。” 在许家难以获得的消息，燕娉发现，她稍微有所表现，就能轻易的从皇后手中获取。 “你放心，许家就算是失败了，主动上交财富，你父皇不会亏待他们的。”皇后见她沉默，误以为她是担心时间不够，担心许家的下场。 燕娉回过神来，胸有成竹道：“十天虽然有些紧，但也足够了。” 皇后见她信心十足，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是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合该如此，女子不应当就必须注意着那些个小事，这世间的明争暗斗多得是，根本争不到头，倒不如找一些能体现价值的事来。” 如此新颖的说法，燕娉略感诧异，却又觉得理所应当，站得越高就该看得越远，一国之母的度量就该是这般。 也正是感情淡薄，所以发现和徽宁公主说不清之后，这位母亲选择放弃。 大概在皇后眼里，与徽宁公主修复关系的功夫，足矣她做出更多有意义的事来。 “早些回去准备，本宫这就不留你，免得云瑶又嫉妒你，给你寻些麻烦。”皇后若无其事的下逐客令。 燕娉脸上依旧是镇定自如，并无任何冒犯的感受，甚至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那女儿就等有好消息了，再来探望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