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嬷嬷黑着脸，站在角落里依旧没动，“老奴伺候夫人几十年，忠心耿耿，这房中最不可能害她的人就是我。” 林恬儿笑了，笑声很是清脆好听，“呵呵…” 她笑完看向房中众人，“贵嬷嬷这话说的，我并没有说手变蓝色就是凶手，难不成国公爷和陆小姐是害夫人的凶手？我们既然是在调查，自然谁都不能偏私，国公大人，您说对吗？” 贵嬷嬷见国公爷在盯着自己，知道躲不过，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将手插进了盆里。 一切都如林恬儿所料那般，她的手果然变色了。 贵嬷嬷几乎是一瞬间便叫喊起来，“这，这水有问题，老奴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几十年，绝不可能给夫人下毒。” 陆昭涵同时辩解，“我也不可能，姨母，您要相信涵儿。” 宋渊看着自己的手同样皱眉，“大儿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沾染过腹蛇子毒的人手都会变色，难不成我也成了可疑之人？” 林恬儿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沾染了蓝色的手，的的确确是碰过蝮蛇子毒，下毒的凶手也就在你们几个人当中。” “你放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竟然连国公大人也要攀咬了吗？我绝对相信国公大人不会那样对我。” 杨玉簪责骂完，因为过度用力，而喘息艰难，脸色越发苍白如纸，竟是惹得宋渊生了一丝丝怜惜。 “你在病中就少操一点心，老大媳妇是个聪慧的，且听她怎么说。” 宋渊越是夸赞林恬儿，杨玉簪心中越发地不安，她总觉得事态在向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林恬儿的下一句话，让她再难安心于休养。 “因为，那毒不只下在了夫人碗底，而是每个人的碗底都有。” 张志恒率先明白，“所以，手变色的人，都碰触过汤碗的人。” 林恬儿点头，“那汤是我从灶房端来的，也是我亲手盛的，但因为烫手，分发的时候，我用了搌布垫手，所以算是没有真正碰触过碗。宁轩没来得及喝汤，所以手也没有变色。娴雅夫人的手未变色，应当是回房清洗过。” “但我不明白，贵嬷嬷从头至尾都没有碰触过汤碗，为何你的手沾染过蝮蛇子毒？别告诉我你是给夫人净面的时候沾染的。” 宋渊瞬间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一把推开怀中依靠着他的女人，眼底才刚涌起的一点怜惜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厌恶。 “我就说，堂堂国公府的厨子怎么会连一个木棉花汤都能做错，娴雅，这一切是不是你蓄意而为？” 杨玉簪惨白的脸这一刻如金纸一样难看，可惜她这会再楚楚可怜也引不起宋渊的半分怜惜之情。 “国公爷，如果是我蓄意而为，我大可拿别人开刀，为何要伤我自己的身体？我刚刚可是差一点命都没了啊！” 宋宁轩呵笑，“从前我就觉得娴雅夫人心狠手辣，如今看来你果然绝情，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得出去的人，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杨玉簪原本就因为中毒而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会更是一个支撑不住瘫软在床沿边，长长墨发垂散在地上，样子好不哀婉、凄凉。 “国公爷，臣妾在你心中，当真就像宁轩说的那样不堪不吗？” 贵嬷嬷直挺挺跪下，双膝砸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咚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 “国公爷，夫人是冤枉的，老奴也是冤枉的。少夫人在盛汤的过程中，老奴确实没有碰触过那汤碗，但之前汤碗拿进饭堂的人却是老奴啊！” 林恬儿就知道她会用此法诡辩。 宋宁轩直接冷笑出声，“可惜，嬷嬷的反应再快，也没能料到恬儿能为自己洗脱罪名吧？张太医说过，蝮蛇子毒极其昂贵，有此毒之人应当舍不得将没用完的毒粉毁尸灭迹，我的人已经在搜查你们的院子了。” 杨玉簪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她一改当前的弱不禁风，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宋宁轩。 “你怎么敢？这是我的院子，我才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你是要越过我这个母亲，当真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宋宁轩当着张太医外人的面，对她行了一揖，也只是装装样子，“夫人，你这话就是误解我了，正因为想替你抓出害你之人，我才要查个措手不及啊！” 杨玉簪有一瞬间慌乱，她看向贵嬷嬷。 贵嬷嬷却是从地上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神色如常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娴雅见她如此，慌乱的神色再次恢复成刚刚的病弱。 片刻后，疾风带着一个才刚死去的丫鬟进了房中。 “公子，在下人房搜出这个，这个丫鬟看到我们就逃，追到她时，已服毒自尽。” 林恬儿顾不得其他，第一个冲到小丫鬟面前去探她的脉搏和鼻息，人已经死透了。 她嘴角有黑色的血渍，近闻有淡淡的腥臭味，应该是服了蝮蛇子毒自尽的。 “她是谁？” 林恬儿看向房中众人，贵嬷嬷上前，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死透的人。 “这人原本是伺候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前阵子勾引世子爷不成被夫人发现，将她打发到了灶房做粗使丫环，没想到她竟然怀恨在心，起了这种歹心思，死都是便宜她了。” 杨玉簪气怒不已，喝令道，“来呀，将这个贱婢的尸身丢到乱葬岗喂野狗，她的一应物品全部烧了。” 她发号施令完，竟然双眼一翻厥了过去。 林恬儿原本迟疑，一个下人是怎么搞到的蝮蛇子毒，可她还没问出口，娴雅这一厥过去，便没法继续调查了。 贵嬷嬷立即大喊，“张太医，张太医快给夫人瞧瞧。” 宋渊见事情竟是如此，挥了挥手，“先都下去吧，这件事日后再查。” 现在算是洗清了林恬儿身上的嫌疑，今晚也算没白忙活。 他看了一眼长子，宋宁轩点了点头，随后拉着林恬儿出了沁芳轩。 “宁轩，国公大人当真信了是那丫鬟所为？” 宋宁轩摇头，“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要有心总能查出痕迹，那毒既然很珍贵，我从毒源查，总能有线索。” 林恬儿微微有些疲色，这才是她入府的第一日，竟是过得一波三折，最终以死了一个无辜的下人而收场。 “今日我也算见识到什么是心狠手辣，这位娴雅夫人果然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