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钦五十大寿的前一天，法华寺 戒空和尚把沈沐凰叫到了会客厅里，洗尽一身荣华的他此刻一脸沉静，“夜王盼夜王妃尽早回京都，为忠勇侯五十大寿做做准备。” 戒空把信放在桌上，推向了沈沐凰，“这已经是这个月内的第三十一封信。夜王妃的心情还是不好吗？” 沈沐凰拿起法华寺准备的一颗大苹果，咔嚓一声咬下去，凤眸却打量着戒空。 原以为萧千凌到底是孩子心性，后面发现做和尚无聊后就会还俗，没想到他真的铁了心，看淡红尘。 “还是……夜王妃并非心情不好，而是……”戒空话锋一转，“因为那一吻，害羞了？” 沈沐凰苹果都来不及咬便飞身捂住了戒空的嘴巴，又羞又恼，“谁告诉你的！” 戒空沉静的脸上难得染上笑意，“自夜王妃那晚淋着雨随我来了法华寺后，这寺院周围全是夜王府的暗卫。你又不是不知道，夜王府的暗卫，是所有皇族暗卫里最八卦的，一传十十传百，夜王忍着杖责吻你的事情早传遍了。” 沈沐凰冷白的小脸上哗地红透了。 戒空继续说道：“不止法华寺，就连皇城，甚至整个京都，都传遍了这风流韵事……” “可以了！”沈沐凰把最后一口苹果吞下，脸上潮红渐渐褪去。 “不止夜王府，这些时日，倾雪姑娘也来信了，希望夜王妃礼完佛早些回去。” “倾雪……”沈沐凰沉默半晌，冷笑出声。 “她来信催促几次？” 戒空：“三次。” 沈沐凰顿了顿，起身便往外走。 “去哪？” “回忠勇侯府。”沈沐凰摆摆手，身后戒空丢来了一个东西，她伸手精准接住。 戒空笑道：“你这一个月在法华寺柴房雕刻了那么多木雕，只有这一个最像她，别浪费了。” 沈沐凰垂首王泽手里的木雕，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雕的不是我自己？” 戒空淡淡一笑，“木雕虽然与你容貌相似，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有何不同？” “木雕的女人面容柔和静雅，总有种悲天悯人的感觉。而你……”戒空顿了顿，眸光转而幽深起来，“素性淡漠，面容轮廓更为冷硬，给人一种冰冷无情的感觉。你，不是她。她，亦不是你。” “夜王妃，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礼物。此番回去，或许凶险异常，但若能借此机会和解，也未必不是好事。人活一世，放下才能解脱。” 沈沐凰淡淡一笑，反问戒空，“戒空大师劝我放下，你又何尝不是放不下？过去的一个月里，宫里可没少人来此劝你。” 戒空轻捻着佛珠，轻吟一声“阿弥陀佛”，辗转笑开了。“正因为放下，贫僧才会选择出家。于曾经的六皇子萧千凌而言，放下才能避免手足相残，父子反目。” 沈沐凰耸肩，未曾做更多的评价，只轻声说道：“戒空大师，后会有期。” “施主，珍重！” 沈沐凰转身往外走，临离开之前，她回身看了眼戒空。 他已回转过身继续诵经，淡淡的雪雾横亘在他们之间，朦朦胧胧的，清清冷冷的。 沈沐凰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出了法华寺。 单柔早已备好马匹在那等候。 见沈沐凰出来，她吹一声口哨，却见周围暗风浮动，一部分隐卫已经先行回府禀报去了。 沈沐凰翻身上马，单柔说道：“王妃，此番回去，刚好可于明日清晨抵达忠勇侯府，侯爷的寿辰赶得及。” 她淡淡颔首，策马往前狂奔而去。 星夜策马，轻松地在第二日清晨抵达了忠勇侯府。 沈沐凰抬眸望去，此刻的侯府，在沈倾雪的张罗之下一派喜气，张灯结彩，仿若至于红色的海洋之中，霎是温暖。 沈伯钦还在门口迎接前来祝贺的百官及好友，门口人潮涌动，恭贺声阵阵，特别热闹。 不知为何，沈沐凰觉得沈伯钦苍老了很多。 仿若一夜之间，那乌发发白了不少，即便此刻脸上洋溢着喜气，可发丝蒙了一层银白的灰。 那一巴掌打疼了她，却也打伤了他的心吧。 “王妃，咱们不过去吗？”单柔问。 沈沐凰想了想，回道：“先回夜王府梳洗，晚些时候再过来。” “是！” “沈璃月最近怎么样？” 单柔：“最近甚是安分，前些时日陛下在皇后的请求之下，给三皇子纳了一名侧妃，镇国公府庶女上官月。” 沈沐凰一顿，凤眸微沉。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上官月虽是庶室所生，可极受镇国公的宠爱，虽是庶女，但风头盖过嫡女。 皇后这一招秒啊。 在这个地方里，庶女最高的品级只能是侧妃。 皇后用一个侧妃之位拿下了镇国公的支持，这买卖稳赚不赔。 不过，以镇国公的手段，想必皇后也许下了些保证。 他日萧云霆登基为皇帝，这上官月，不是皇后也一定是皇贵妃。 想到这，沈沐凰忍不住为沈璃月点一支香。 机关算尽，到头来啥都没捞到，还要赔了性命，混的可不是一般的差。 “沈倾雪呢？”沈沐凰又问道。 单柔笑开，“王妃，那小丫头能成什么气候呢。整天不是在太后跟前撒娇，便是回府陪着侯爷，再是就是去三皇子府为她那不省心的二姐打点。” “小丫头……”沈沐凰嗤笑一声，未予以评价。 单柔又补充道：“不过王妃，沈倾雪个性活泼可爱，处事周到圆滑，原本三皇子府的下人因为沈璃月失势，都不太搭理她，沈倾雪愣是一己之力把局势扭转回来了。” “哦？”凤眸微挑，沈沐凰问出了些许狐狸露出尾巴的气息。 “王妃有所不知。”单柔也笑了，“上官月虽是侧妃，可入府全是按照皇子妃仪制走的，入府后也被赐予主理府内诸事之权，不是正妃，胜是正妃。” 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下了马，沈沐凰正拾级而上时，不期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淡淡的清竹香旋即染透周身，沈沐凰仰首，却不期然迎上一片不满思念的星辰大海之中。 萧瑄薄唇含着笑意：“分离一个月，凰儿便这般思念本王，本王甚是开心。” 沈沐凰抡起拳头，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