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脊背发凉，正正与那赵老汉的眼睛对上，浑圆瞪大的眼珠冒着不甘心和恨意，那眼珠子黑隆隆的，失去了聚焦，更加渗人几分。 她汗如雨下，不敢发出声音。 而打开窗户的赵阿花朝着窗外望了望，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就转头告诉林赵婆子：“应该是猫。” “怎么会是猫，刚才那动静明明是人发出来的，你先起开，我看看……” 赵阿宁不相信，她疑心重不会这么放下心中疑虑。 赵婆子探出脑袋朝外看去，扫视了一圈，蹙着眉心，直到一只黑猫从房梁轻巧跳下，喵喵地叫了两声，赵婆子这才放下疑心，关上了窗户。 躲在窗旁的傅诺行赶紧走到了栅栏后，赵阿宁忽然被人抓到了胳膊，她吓得挣扎，直到耳边响起傅诺行的声音：“是我。” 赵阿宁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她看着傅诺行喘着气，朝尸体疯狂指着。 傅诺行翻过栅栏，看到了赵阿宁身前的一具尸体，是赵老汉的。 尸体被盖了一些树叶子，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并未看到，傅诺行低下身盯着尸体看，赵阿宁拉了拉傅诺行的胳膊压低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我白天看到尸体的时候发他的眼珠子瞪得很大，而且唇瓣发黑，看样子是中毒的迹象。” 傅诺行这段话，让赵阿宁着实被吓到。 再怎么说赵老汉也是她爹，被毒死的，那和病死就不一样了，如果真是被毒死的，那一定和赵婆子和赵阿花脱不了干系。 幸亏她没报官，不然那么多人在场，要是官府听信两个婆子的话觉得是他们下的毒，那就完了。 赵阿宁紧紧盯着尸体问道：“你确定是下毒吗？” 傅诺行摇头，回答：“不确定，毕竟是不是大夫，不过之前行兵打仗的时候我认过很多毒草，对于毒草中毒的迹象了如指掌，要是真实某个毒草的话，说不定就能成为指证赵阿花和赵婆子的证据。” 赵阿宁觉得有理，看着傅诺行说道：“我望风，你看着。” 傅诺行嗯了声，他蹲下身体开始检查赵老汉的身体，经过一番检查后，果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全身僵硬，指尖出现乌青色，唇瓣发黑，眼白也发黑。 这应该是毒乌草。 这种草药用来药老鼠的，农户经常被鼠疫所烦恼，于是就用这种草药防止鼠患。 他之前也在后山看到了这种草药不过没有在意，傅诺行检查完后，有了七成的把握说道：“是毒乌草。” “竟是这种草药……” 赵阿宁听说过，农户一般都会去上山找这种草药药老鼠，没想到这两婆子竟然用这种毒害死了赵老汉。 赵阿宁眼眸暗沉下去，她看向傅诺行问道：“能从赵家找到这种草药吗？” “等等……” 傅诺行深深朝茅屋看去，他拉着赵阿宁的手走到窗户前，赵阿宁盯着傅诺行的侧脸问道：“还需要听吗？” “不听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害死赵老汉。” 傅诺行想搞清这件事。 赵阿宁嗯了声。 屋内。 赵阿花已经脱下外襟，内里穿着单薄的衣服躺在了床上，赵婆子还在收拾着东西。 “娘，我睡不着，爹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来找我们索命啊！”赵阿花害怕地朝被窝里缩了缩脑袋。 赵婆子瞟了一眼赵阿花骂道：“没用的东西，你爹天天病着，怎么都治不好，不把他药死我们还怎么活？” “你也不看看咱们睡的是什么地方，漏风漏雨，穿不暖吃不好，挨饿受冻，要不是他拖累我们一家子，我们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赵阿花胆怯地垂下眼，说道：“可是……可是爹当时已经好了很多了，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那赵阿宁仗着自己现在有钱了，不管我们了，我不这么做怎么给我们娘俩的未来着想，你也不想想你爹这病花了多少钱，而且我们毒死他是为了他好，他整天受这病折磨，现在不是解脱了吗？”她开始找借口安慰自己，恶狠狠瞥了一眼赵阿花：“你要是嫌弃着银子不干净，就跟着你爹的尸体过！” 赵阿花赶紧缩到被窝里，怯懦道：“娘，我不敢，我不敢！” “好了，你赶紧睡，我们明天一早还要离开这里，拿着这些钱住大房子，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赵婆子边收拾边说道。 赵阿花听完这些，心里甜滋滋的，开始考虑未来的大房子，住大房子，吃好的，穿暖的，她也要穿漂亮的衣裳。 想到那不孝女穿的料子比她好，不由愤愤道：“这个赵阿宁真是够小气的，两百两都不愿意给我们，还是娘好，从她哪搜刮了二十两！” 赵婆子淬一口唾沫，咒骂着：“穿那么好看的衣服，住的房子也大，钱都不愿意多给点，这个小崽子早知道我就把她扔山里了，自生自灭了去。” 赵婆子说这句话的声音不小，在窗外的赵阿宁也听到了，她目光平缓移到到了傅诺行的脸颊上，他表情有些冷，眸色也阴鸷下去。 赵阿宁清楚傅诺行在因为这两婆子的话生气，她忙小声道：“没关系的，他们骂骂我逞一时口舌之快，反正等事情真相大白，他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用与他们置气！” “我看不惯他们这样糟践你。” 傅诺行低沉声音，黑着脸道。 赵阿宁笑了笑，她倒不放在心上，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得，她倒不觉得委屈，反正这些人会遭报应的。 只是时候未到。 大概是声音惊到了屋内的两人，两人齐刷刷朝窗户看去，傅诺行拉着赵阿宁赶紧离开，袭入夜色中。 赵婆子走出了屋子，望了望四周，没看到人影，心内悬着的心也放下，还以为有人听到她们密谋的话了。 不能再拖了，这二十两也不少，要是被贼人惦记上也是麻烦，赵婆子赶紧打开房门走进去收拾东西，以备明天赶路。 两人离开了茅草屋，赵阿宁跟在傅诺行身后：“你走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