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让茶珀震惊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皇后娘娘，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年，先皇后在位时，众人皆知她有个出类拔萃，让人羡慕的儿子楚辞御，那皇子犹如天神下凡，乃是紫冥国未来的太子殿下，于是本宫就想着……自己没有出路不得宠，不如就借着先皇后这尊大佛苟延残喘，于是本宫日日都去先皇后那里请安……” 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神害怕的环视了一圈容华宫的宫殿。 “当年先皇后就是在这里……在这个容华宫里，在本宫夜夜入眠的床榻上！” 茶珀姑姑寻声扭过头，看向自己身后那雕花紫檀木床榻，上面精致的镂空印花还是牡丹图案，梨花香熏制而成的娥床帐挂着精致的金纹玉珠，奢华又大气。 真的很难想象，曾经的先皇后就躺在那，自己服饰了几年的继后跪在先皇后面前的画面。 “皇后娘娘，您别说了……咱们沐浴以后入睡吧？” 茶珀姑姑不想再让她继续回忆以前的事情了，想办法扯开了话题。 “不……本宫不想睡，本宫不想和先皇后一起入睡，她就在那张床上……” 皇后抱住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在自己怀里，蜷缩在一起，声音闷闷的。 “皇后娘娘，您是这几日压力太大，实在是累了，奴婢服侍您入睡吧？”茶珀姑姑不顾皇后的反抗，试图强行拉着她站起来。 皇后极力反抗，哭着喊道，“本宫知道她病了！” “什……什么意思？”茶珀姑姑愣在原地，双臂僵持的抱着她。 “本宫知道……本宫一直都知道，她得了病，病得很重很重，可是宫里的太医没有办法，先皇后也不愿意告诉皇上，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本宫告诉她本宫可以在宫外为她找到合适的大夫……” “所以，皇后娘娘您为先皇后找了民间的大夫？” 皇后点了点头，干涩的笑了笑，“本宫没有给她用心找大夫，本宫……盼着她死，所以本宫找了一个地痞流氓，让他给先皇后开了催命的药！” 茶珀姑姑震惊的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服侍多年的皇后娘娘，似乎觉得现实跟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本宫日日看着她喝下去，先皇后没有怀疑过本宫，就连她那聪慧过人的小儿子寒王，都不曾调查过本宫给先皇后的药！”皇后说着，痴痴的笑了起来，她含泪看着自己那张床，“所以，她死了，是本宫杀了她！”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皇后这个宝座吗？” “对！”皇后的眼神突然之间犀利起来，闪烁着倔强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本宫……见不得她生了一个如此出众的楚辞御之后，接着又生了一个天生帝王的楚玄玉，如此一来，本宫如何在后宫生存？” “可是……”茶珀姑姑无言以对，她现在的心情满是复杂和沉重。 “她死的那一天，是本宫守在她身边的。”皇后突然平静如水的说了一句。 随着她的声音，画面逐渐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年梨花细雨，雨过天晴以后，皇宫顶上万里苍穹，碧空如洗。 容华宫里，姜晓宛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平静的望着容华宫描绘着金漆牡丹的天花板，目光落在一处盛开殷红的血色牡丹上。 “你来了。”姜晓宛的声音宛若天籁，温柔似水。 齐妃没有回答，她走到皇后的身边，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她的床沿边上。 “齐衡沫，你喜欢牡丹花吗？”她躺在床上，轻声开口问道。 齐衡沫眼神暗淡又挣扎，她转过头，不想再继续看那张脸，心中的愧疚和快感凝聚在一起，让她感到万分复杂。 “嗯？”姜晓宛看向她，眼里没有恨意，“怎么不和本宫一起谈一谈了？” “……臣妾……臣妾喜欢。”齐衡沫低着头，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摆，声音哽咽，“对不住……真的，臣妾对不住皇后您的温和大度。” 姜晓宛哑然失笑，她伸出手，握住了齐衡沫的手腕，对她娓娓道来，“本宫理解你，本宫本就是无药可救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你没有找到能治愈本宫的大夫，本宫就怪罪于你呢？”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是臣妾害死了你！ 齐衡沫把话放在心里，在心里止不住的咆哮，她不敢说出事实，也说不出来。 “本宫的时间，似乎到了……”姜晓宛笑容恬静，轻轻的闭上眼睛，“还好今日把玉儿支走了，不然，本宫看见玉儿，就舍不得走了，本宫已经很累了，每每看见玉儿，就万分割舍在心头，强迫自己活下去，饶是如今，已然灯枯油尽，在无力回天，所以，本宫也想放过自己一回，算是本宫对不住玉儿吧。” “……皇后娘娘。”齐衡沫声音沙哑，鼻腔湿润，眼神望着她的时候，满是愧疚和复杂之情。 “不怪你。”她拍了拍齐衡沫的手背，笑容嫣然，“是本宫自己累了，不想再挣扎下去了……而且，辞御实力强大，可以保护玉儿了，本宫再也不担心玉儿会被其他皇子抹杀掉。” “他不会的！” 齐衡沫脱口而出，心里默念着，臣妾自知抢了您的皇后之位，一定会……保护您的一生最在意的东西。 “哦？”姜晓宛缓缓抬起疲惫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泽，“齐妃，你要替本宫保护好玉儿，他生性娇纵乖张，不是个适合被控制的人，不要和他置气，他将来只要有兄长在身侧，日后一定会很乖的，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皇宫，若是日后他有什么出言顶撞的时候，请你念在本宫的面子上，饶恕了他。” 齐衡沫看着她，也许……皇后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吧，也许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放弃了。 “臣妾答应皇后娘娘。” “好……” 一语落下，床笫之间的人，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