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位红衣舞女列队进来,红袖高展,腰肢袅娜,顾盼之间笑意盈盈,情意绵绵。
后面六位素衣歌女,或手持琵琶,或前置古琴,叮叮咚咚,嘈嘈切切。
好一曲后庭花开,春满江南。
却说此时,小太监没把这个事情当成大事,想着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最多扯上皇帝的一点风流韵事,出了门就开始吆五喝六地使唤人去打听了。
自打从王爷入狱,太子宫中的人可以说,腰杆都比往日硬上三分。
“是是是,王公公,小的立刻就去祥云殿打听,她有个老家姑姑就在御前伺候呢!”
“是是是,王公公,奴家听说了这件事,是御膳房的李公公在奴家去送饭盒的时候讲的。御膳房好几位公公都知道,听说这位姑姑可是个美人……”
……
可怜齐宇轩本想着找个小太监更加低调,却被手下宣扬的纷纷扬扬,底层的小宫女小太监,各个都知道,太子爷在查一个会医术的漂亮小宫女。
有人说,太子爷是一遇芙蓉倾城色,又知道人家会医术,想要过来放在自己宫中伺候:有人说,太子爷偶感风寒,此女妙手神医,金针几下,无药病除。总而言之,知道这件事情的,跑出来佐证,不知道的,也跟着扩散,说上几句,显示自己消息灵通。
传言这种东西,向来是越传越离谱。不过半日,风言风语各种版本,全都出来了,毫不意外地,惊动了老皇帝。
皇帝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身边耳目尤其多,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耳聪目明,虽然众说纷纭,皇帝立即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宫女,医术。
皇帝冷笑一声,面上镇静,却是忽然之间把茶碗砸的粉碎:“他这是要干什么?斩尽杀绝?还是窥伺帝踪?”
身边一众服侍的公公宫女,还有前来汇报的暗卫头子,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叩头:“皇上息怒!”“万岁爷息怒!”
“真是个孽障!朕还没死呢,朕已经顺了他的意,齐羽轩都被我关了起来了,还不满足!是要做什么?那个司菲菲也不过是装作宫女,想要救皇儿一命罢了,这般给他太子面子,朕忍他让他,他这是得寸进尺!”
皇帝痛骂,骂完自己颓然坐在龙椅上,那深刻的皱纹仿佛又耷拉了一些,眸子在激动后略有些晶莹,看上去,仿佛又老了几岁。
地上一群人伏地不动,皇帝骂太子,自己是万万不敢有什么话接的。
只有贴身的大太监看着皇帝坐了下来,跪着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颠着小碎步倒退着出了殿门,去了小茶房再沏了一杯茶,捧到御案上。
皇帝望着茶碗,长久沉默。
寝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膝盖越来越沉,背被这殿内的气氛压得沉沉的。
汗一点点地低落,没有人敢擦,只是把头往下垂得更加厉害,只希望自己的存在感小一点,再小一点。
“你去安排几个暗卫,跟着司菲菲。”许久后,皇帝开了口,沉郁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他对着前来回复的禁卫首领说道。
“是!”跪在下方的统领赶紧回应,对着皇帝叩头,就准备领命出去。
“慢着!”皇帝叫住了他。
统领咚的一声又跪下了,忐忑不安地听着后面的话。
皇帝又一次沉默了,不过这次时间不长。他端起参茶,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轻声咳了两下。
那位前去沏茶的老太监立刻走上来,弓着身子,为皇帝按着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