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远远传来马蹄声，他没有回头。马蹄声又很快从他身边经过，扬起一片粉尘。 他只是笑了笑，抖了抖身上的灰，推开了住舍的门。 “五哥，你回来了！” 小吴欢天喜地的跑来：“五哥，饭菜我弄好了，大馒头配炸酱，另外再配了个菘菜。” 之所以叫关老五五哥而不叫少爷，也是关老太吩咐的。 小吴不知道原由，不过他之前也是这么叫的，到底没有丝毫抵触。 不过，大馒头和炸酱是从家里带来的，隔水蒸热了就能吃；至于唯一自己做的那道菘菜，就是加点水把白菜放进去煮熟，放点盐起锅。如果这也算一道菜的话，小吴这个书童还是合格的。 “嗯，开饭吧。” 关老五并没有多说，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学业上。 坐下来，就安静地吃着。 “五哥，馒头剩下得不多了，我明儿回去一趟再带一些来吧。” 小吴讨好地笑着，又是帮忙舀饭又是帮着布菜。 “去吧！” 关老五也不忍苛责对方：“等明天我上学时你就去，傍晚前记得回来。” “好咧！” 得了吩咐，吴文皓高兴得很。 这些天他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他回去拿馒头是假，想看看姐姐是真。清明节那天回来后，姐姐委屈得偷偷落泪，他有心帮姐姐出头，又被姐姐严厉喝止。 也许，姐姐是真的喜欢四哥吧？ 否则，她怎么护着他？ 吃过饭，关老五给他留了十文钱。坐牛车回家只需三文钱，多出来的四文，自然是给他的赏钱了。 小吴欢天喜地的接过。 第二天一早等关老五前脚去上学了，后脚便紧赶慢赶赶回了张家坳。 其实，在要不要吴文皓做关老五的书童，季月荷一开始是并不赞成的，因为吴文皓身上的缺点太多了！ 是非不分、自私自利、目中无人、喜欢占小便宜…… 可关老五说得对，他的缺点再多，从他对姐姐的感情来看，也不算是全然无救。 趁现在年岁尚小，好好引导，总比任其自然发展的强！ 毕竟，如果继续留在老关家，有卫氏这位姐姐护着，恐怕就算是好好教导，成效也不大。 可他把人带去了县学，离开了卫氏的庇护，想必效果完全不一样。 …… 其实季月荷也头疼。 小吴和卫氏是从哪冒出来的？ 原文并没有二人出现，难道是因为她的乱入，才煽动了蝴蝶的翅膀，带来了小吴和卫氏？ 可二人的到来是好是坏，她就不知道了。 看着才离开三天，就又回来的小吴，看着他拉着卫氏的手又笑又跳，她感慨万千。 卫氏的病，似乎更严重了…… “小吴，过来。” 她凑到灶房窗户前，冲外面喊了一声。 正和姐姐说笑的吴文皓赶忙应声，“姐，你就放心吧！你看看我，最近多精神。老太婆在叫我了，姐，我先过去了。” “好，你注意些脚下！” 卫氏赶忙吩咐。 可吴文皓已经冲她摆摆手，跑远了。 “把火点燃烧起来。” 见他进来，季月荷连眼皮子都不抬的吩咐。 吴文皓应着，拿起火镰子开始点火。 看对方麻利的动作，季月荷暗自点头。她把肉煮上，盖上锅盖，才把对方轰走： “去，把菜给我摘了。” 最近地里没啥蔬菜，除去藠头、韭菜（长生草）、白菜（菘菜）这些，也就是莴笋尖和刚刚出苗的苋菜了。 莴笋得剥皮，吴文皓对这个明显不擅长，剥出来的莴笋不但坑坑洼洼的，很多肉被挖走了不算，还有不少老皮残留在莴笋上。 季月荷不厌其烦的指出错漏，还主动拿起一根示范，让他照着剥。 不过剥了两根莴笋，卫氏就进来了。 “关大娘，我也来帮忙吧。” 她嘴上说着帮忙，可眼睛却不错眼的盯着吴文皓，生怕季月荷把他怎么着了。 对方主动揽活，季月荷乐得得成全对方： “把面和上。” 白来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季月荷心安理得坐在灶膛前烧火，两姐弟一个剥莴笋，一个忙着和面。 即便这样，也小小声说笑着。 “咳咳！” 季月荷咳嗽一声：“和面别说话。你说话把口水溅到了面粉里，是你一个人吃呢？还是全家人一起吃？” 这话一出，卫氏也不敢再说话了。 不是季月荷苛刻，卫氏的咳症着实不轻，是不是肺痨也说不清。 要不，先把口罩先弄出来？ 回头她找到冯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到了晚上，冯氏就把口罩做好了。 季月荷很满意，又提了些许改进意见。 转身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块花布给她，算是给她的奖励。 可把冯氏乐得不行！ 自家这位婆婆抠门得紧，眼下能拿出一块布料，可了不得！ 这边炖好了猪蹄后，季月荷帮着舀了一半到罐子里，让小吴带去县学。顺便带走的还有几十个馒头包子，当然，还有几样可口的小菜。 小吴吃得满嘴流油，才在卫氏恋恋不舍的目光下，飞奔离开。 欢快的模样，宛若飞出鸟笼的小鸟儿，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欢喜。 看得卫氏黯然神伤。 “你这样，不是爱他，而是害了他。” 看到卫氏的不舍，季月荷忍不住劝着：“雏鹰不飞出巢穴，如何能历经风雨，如何能展翅翱翔？” “可，他要是飞出巢穴，遭遇了意外又该如何？” “命该如此，何必强求！” 季月荷冷酷地说着，转身便回了房间。 屋里还有人等着她照顾，她忙得很，可没时间耗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卫氏能听进去就罢了，如果确实听不进去…… 该咋咋吧！ 她进屋帮着两个孩子洗漱，算下来，还有三天袁氏就出月子了，孩子的满月酒也该准备起来了。 不过在孩子满月前，得把医生找来，给老关头看看脑子。顺便替卫氏瞧瞧病。 还有老三，整天窝床头这么傻呆呆地，也不是个事。 她心头谋算着，没成想，冯氏娘家就来人了！ 李三娘欢天喜地的过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名铃医。 “这位老大夫医术很不错，让他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