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识不识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怎么突然发神经，想起要点灯看书？ 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她举起手，想敲门询问。 只是那只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最终还是没能敲下去。 她放下胳膊，自顾自回了屋。 算了！ 不管他做什么，她和他能相安无事就好。 关嘉茂驻守边关多年，警惕性非常强悍。季月荷的举动他早就发觉了，只是对方没开口，他也乐得装不知道。 等季月荷离开后，他又读了一个时辰的书，这才吹熄了灯，和衣躺下了。 次日一早，季月荷发现那个男人没回屋，她不但不恼，反而高兴得很。 如果他以后都不回房，该多好！ 她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想想那日子就美得很。 可生活还要继续！ 她早早就把关宝珠喊起来，母女二人再度爬到树上摘樱1桃。 依然把所有泛红的樱1桃都摘下来，这才和冯氏交待一声，让她注意驱赶鸟雀。还给她留下一大碗樱1桃，母女二人这才急匆匆赶往镇上，还顺便把二丫送回了袁氏那。 只是没想到，关嘉茂也跟了上来，“一起吧，正好顺路。” 季月荷：“……” 顺哪门子的路！ 都过了半辈子了，他出门，就从来没和她顺过路！ 现在的她没有了娘家，这些年即便走亲访友，或者赶集什么的，两人永远是一前一后。顺路这种事，破天荒的第一遭！ 不只是季月荷惊奇，一旁的关宝珠也惊讶连连。 她爹，居然主动拿起了装樱1桃的竹篮！ 天啊！ 她明明记得，爹一天到晚不是忙着在地里刨食，就是忙着出门打短工挣钱。 还来帮他们拿竹篮？爹不会是中邪了吧？ 可不管她和季月荷二人怎么腹诽，关嘉茂却自顾自做他自己。 他先行一步上了船，和船家客气地闲聊。三言两语，就把那个一直不喜欢说话的船家乐得哈哈大笑。 关宝珠碰了碰自己的娘，季月荷掀了掀眼皮子，也没说话，一脚就踩进了船舱里。 关宝珠哪里还敢迟疑，也赶忙进来。 这艘船上今天载了不少人，除去他们三人外，居然还有另外三个人。 这三人都是书生打扮，身上还背着书箱，关嘉茂三言两语就和这三个人搭上了话。 等小船行进到圩集时，四个人就开始称兄道弟来。 季月荷惊奇连连。 关嘉茂分明已经38岁了，和这三位书生站在一起，瞧着只比他们的年岁略微大了那么一两岁。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说关嘉茂只有25岁，也绝对有大把相信的人在。 这四个人居然在比试猜谜，斗诗。 猜谜嘛，倒是好理解。一人出谜面，剩下的三个人猜谜底。谁输了，谁就出谜面。 关嘉茂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几个人出谜，他答得不少，出谜面的机会却很少。 可把关宝珠看得一双星星眼，恨不能自己也有这等本事，被众人连声道好。 关嘉茂却老神在在的，淡定得很。 三人见猜谜难不倒关嘉茂，便开始提议作诗。 作诗嘛，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学问。 季月荷暗中好笑。 关嘉茂读书少，肯定是垫底的那一个。 她都在考虑，要不要帮他作弊，什么“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吹沙走浪几千里，转侧屋闾无处求。”这些千古名句啥的，都能拿出来用一用。 却没料到，关嘉茂居然是信口掂来。 尽管有时候不是很押韵，不过和这几个书生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这，这位，还是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乡下老汉？ 季月荷深深盯了两眼关嘉茂。 关嘉茂却一脸淡定，即便面对三人的叫好声，也淡然地点点头。 其实，他更擅长兵法谋略，对这些书本上的知识，涉猎不深。只是眼下，他如果想走到那一步，也不愿意随上辈子的轨迹，九死一生挣扎出泥泞，好不容易才在漠北那茫茫黄沙中，勉强立足。 他就必须从根本上，堵住那帮人的悠悠众口。 他们不是嫌弃老关家根底浅薄，不堪一击么？ 他们不是嫌弃自己，只会困守边关，不堪重用么？ 这一世，他就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把根基打牢了。他倒要看看，那些人还会有什么话说！ 等下了船，关宝珠双眼都是星星眼。 “爹，您好厉害啊！几句话一出，就把那几个傲气的家伙打击得连头都不敢抬。爹，您太好啦！” “别胡说八道！我们那是以文会友，什么打击？” 关嘉茂自然不会承认。 他都一把年纪了，可不会在这种地方落人口实。 等他帮着把竹篮拧到了河堤上，放下，季月荷赶忙上前接过，还道了谢。 “我那边还有事要忙，你们先过去吧。晚点等我有空了，自然会过来找你们。” 准确来说，自然是不可能来找了。 偏生关宝珠信以为真，还认真的点点头。和对方约好时间。 季月荷全程假装耳朵聋，低头整理竹篮，好像根本没看到父女俩道别。 别说，最近关宝珠似乎又抽条了。 之前略显圆润的小脸蛋儿呀，倒是显出了两分骨感，瞧着比之前好看多了。 等关嘉茂一走，季月荷瞬间就精神了。 吩咐关宝珠拧着竹篮，二人一起去了后街。 后街是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这条街上的人并不多。季月荷并没有沿街兜卖，反倒径直去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屋后，敲响了后门。 等后门打开，季月荷早就堆满了笑容。 “小哥，这是我家自家种的樱1桃，卖二十文钱一碗。你瞧，这么大一碗呢！” “大姐，自家种的樱1桃，二十文一碗，要不要来一点？” “这是我家的樱1桃，您买一点吧？给家中的孙子和孙女甜甜嘴，保证他们都喜欢得很。” “……” 季月荷一路走，一路推销。 还别说，后门打开后，这些人大多都会买一点，或多或少。即便偶尔有一家不买，也是少数。 等他们走完了那条街，带来的樱1桃已经卖出去了一半。 要知道，今天的泛红的成熟樱1桃，可比昨天的多了好几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