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苛捐杂税，现在春季进入末尾，又到了该交春秋两季的田契税的时节。 想到这一茬，她觉得这几吊散碎铜钱似乎也不用拿去换了，直接交税更好使。 这人哪！ 活着就得各种奔波，各种妥协。 果不其然，这边她还没来得及锁上门，房门就被人敲响。 “娘，是我，我是老五。” 季月荷不声不响地把多余的银钱放进去，从里面取了2吊钱，这才锁上箱子，还原。 这才起身去开了门。 “有事？” 她随口问道，回头坐到凳子上。 关老五没说话，慢慢走进了屋子，“娘，听说咱们家又开了家食铺？” “不错。是开了家，开张时，你爹和你四哥都过来帮忙了，忙到天都黑尽了才回。还有你三嫂，怀着身孕人难受又不舒服还来帮忙，几天时间硬生生瘦了好几斤。 你是打算明天也去铺子里帮忙？也好，正好也可以给我们大家分担一二。” 季月荷可不是原身，原身最喜欢报喜不报忧，她可不打算惯着他。 惯着去上天么？ “我……我……” 关老五原本想说的话，都悉数吞入了肚子里。 一时间，有些难以启口。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只帮忙一天太少？其实你也可以学一学你四哥，每隔三五日过来帮忙半天也行。” 季月荷故意刺他。 关老五越发坐立不安了。 最后，他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娘，我最近的学业很重，实在没办法去铺子里帮忙。不过，我明天倒是可以过去一趟……” 季月荷明显面露遗憾之色。 “这样啊……也行吧。”她说。 关老五更难受了。 恨不得起身就离开：“娘，我这个月的束脩……” “哦，也是哈，又到了一个月了啊……” 季月荷想了想：“我手上现在没钱，这几天挣的钱都塞到了那个铺子里。这样吧！反正你明天也要去铺子里帮忙，不如你就和我一起。等傍晚卖了钱，我就直接给你。老五你一向善解人意，想来也会答应吧！” 关老五：“……” 他能说他不想去么？ 明显不可能！ 看来，他娘是下了狠心，一定要他一起去了。 眼看推脱不了，关老五也不再继续挣扎： “好的，娘。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还是娘的老五最聪明，又懂得体谅人。娘以有你这样的儿子自豪！” 这句话，明明娘以前也说过。 可今天同样的话，同样从娘嘴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关老五沉默良久，动了几次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带着一肚子疑问，他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老五前脚一走，后脚关嘉茂就进来了。盯着季月荷打量了许久，才哼了句：“想不到，你现在倒是学聪明了。” “我要是聪明，就不会有今天。” 季月荷也不多说，当着对方的面，径直将之前取出来的两吊钱，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关嘉茂全程冷眼瞧着，目光沉了沉：“既然明天老五要过去，那我也去一趟，正好可以考一考老五的学问。” 季月荷不置可否。 不过，如果关嘉茂去了，肯定会知道自己买了一间厢房和柴房的事。 特别是有关宝珠这个大嘴巴在，恐怕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这件事。 与其对方知道了再问自己，还不如主动交代。 “……我看价格也不贵，就买下来了。你要是过去，也可以在铺子里暂时休息，不用每天来回铺子和这宅子之间。” 季月荷想过了，那间厢房，就自己、关宝珠和冯氏三人一起住，关嘉茂和关老四过去就可以打地铺。铺子里多一个男人，感觉也更让人安心一些。 关嘉茂没说话。 晚上休息时，季月荷安安静静躺在里侧，和关嘉茂的中间，足足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关嘉茂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 之前他还没有感觉，可这段时间以来，他总觉得季月荷的身上有一种违和感。 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烈。 特别是今天，他几乎有一种，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女人的错觉…… 是错觉吧？ 他不敢肯定。 闭眼假寐许久，他最终下定了心思。 翻过身，面朝着她。也顺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总觉得，她似乎比以前漂亮多了。 尤其是那肌肤，不但光滑了，就连原本的皱纹都变少了。 最大的区别，还是她的脸上多了一点肉肉，让人瞧着不仅觉得没那么刻薄、寡情了，还更具有亲和力，皮肤也白、皙了许多。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他整个人都有些意动。 天晓得，他记得老婆子过身后，自己就一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不是没有女人对他大献殷勤，也不是没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甚至是朝中重臣，抑或是坐在那宝座上的那位，都曾试图送美人拉拢他。他都以早年受伤，某处有暗疾为由拒绝了。 之所以谢绝了这些女人，也是因为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车之鉴就在那里，他是真的怕了。 也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心力。 最终的结果…… 就是他都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撬动他的心胸。 可现在，这个女人只是静静地躺在他身边，就勾得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难不成，是现在的他，还尚且年轻的原因？ 一时间他也有些懵。 不过，他并不拒绝这些事。 下意识朝对方伸出了手。 要想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变了个人，测试的办法也很简单，直接动手就知道了。 可他的手刚刚摸到那个女人的肩膀，对方的身体就倏地一颤。 下一刻，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就在关嘉茂以为对方拒绝的时候，她却趁势翻了个身，淡定地贴着墙，继续沉沉睡去。 这…… 关嘉茂拧眉。 对方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如果对方直接拒绝就罢了，偏生对方如此做派，还勾起了关嘉茂的兴趣。他再度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