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吵嚷嚷。 可之前大家都看到了，老关家的粮食确实被抗走了。 就连剩下的半袋子粮食也不例外。 还有人不死心，闯进铺子四下翻找，到处都是空的，墙壁倒了一面墙，散落的墙泥到处都是。 屋顶的稻草用木材勉强支撑着，才没有倒下来。 众人转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半篮子菜叶子，什么都没找到。 这才死心走了。 其实，这些人真的没粮食了吗？ 未必！ 眼下地龙翻身才刚刚一天，就是再缺食物的家庭，应该也能支撑几天。 可他们却迫不及待对食铺下手，就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等众人陆续离开，大家都聚到关嘉茂身旁，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愣着了，把那些菜叶剁碎了煮一顿，人总不能一直饿肚子。” 这边几人才行动起来。 菜叶子不敢多放，唯恐吃了上顿没下顿。 关宝珠偷了个空凑过来，指了下那些菜叶：“娘，咱们就一直吃这个？” “别嫌弃，有得吃就不错了。这地龙一翻身，不定地里连庄稼都没有了。等着吧。” 眼下各地受灾情况如何，在这个信息落后的时代，又有谁知道。 她只能做最坏的准备。 等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很压抑。 可偏巧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看着周围摇晃的屋子，听着外面刺耳的尖叫声，季月荷淡定地把锅举起来。 直到余震过去，她才再度把锅放到地上：“别愣着，都赶紧吃。不快点等一下就顾不上吃饭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外面就有人喊救人。 好在老关家众人肚子里都有了垫肚子的粥，顾不上洗碗，赶紧都跑出去了。 关宝珠没走。 看着铺子前壁又垮下来半拉子的土墙，垂头丧气。 “娘，这屋子塌了，我们做不了生意了，该怎么办？” 怎么办？ 凉拌。 “不用收拾，就让它乱着。等等吧，看看后续如何。” 老关家人多。如果要收拾，就是垮塌的土坯墙也只需要一两天就能修好。可修好之后呢？ 所以此刻，这土墙垮了反倒是好事。反正都要重建，倒塌一壁墙和两壁也没什么区别。 还是她说的话，等吧。 她不怕出钱出力，就怕被人拿来当枪使。 所以现在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这波余震很厉害，之前受损的房屋都不同程度的遭遇了第二次毁坏。由于发生余震时是白天，这才没伤到人。 之前还打凉皮食铺主意的人过来看见食铺前门的倒了，就剩下两壁土尖子矗立着，赶忙回头就是一趟。 在灾难面前，最能看清楚人心了。 下午，袁氏拖儿带女的过来了。 看到季月荷就抹泪：“娘，那房子垮了……” “急啥？垮了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还有咱们的父母官为咱们老百姓请命呢！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话虽如此，可当前之急，却是食物最重要。 食铺倒塌有倒塌的好处。 那帮一直盯着食铺的人也不来了。 季月荷再度让人煮了一锅菜粥。菜叶子就是之前剩下的，另外往里面加入了少许粗粮，熬得稀稀的，混个肚子饱。 不过到了半夜，季月荷就着火堆，把藏起来的面粉舀了半瓢出来。 不敢明着做吃食，只能用水调和了，把柴火里的青冈栎叶子洗干净，团拇指大的两团面，压扁，用两张青冈栎叶子贴上，直接丢进火堆里烧，一会儿就熟了。 取出来，拍掉表面的树叶就可以吃了。 大家围着火堆坐着，看到季月荷做了一个后，大家都有样学样，很快，众人都吃上了面饼。 “嘘！——想不饿肚子，都嘴紧点儿。谁要是说出去了，我就狠狠刮他几个大嘴巴子！” “嗯嗯嗯。” 几乎所有人都不住地点头。 饿肚子的滋味儿，他们是再也不想尝试。 别看季月荷表面淡定，内心还是很忐忑。等大家睡着后，她捅了捅老关头。 “大灾过后必有大疫。眼下虽然还不能确定这场灾祸是只发生在我们灵泉县，还是大范围受灾，咱们除了粮食，还得多囤水。一旦水井被污染，大疫随之而来，那些水就不能饮用了。” “水的问题，老家那边我回去解决。至于铺子这边，由你去买几口水缸装满水后埋进后院里。” 关嘉茂想了想：“外界的消息迟迟传不进来，我打算回去和三叔公聊一聊，如果可行，我就带老|二和老四走一趟，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不管结果如何，五天之内，我肯定返回。” “好，就这么办！” 季月荷直接拍了板：“不过，你既然都出去了，如果外面的粮食便宜……” “放心，我省得。” 作为常年领兵打仗的将领，他比任何人都懂得粮食的重要性。 没等天黑，他拍醒了老|二和老四，连夜就出发了。 这边袁氏起来喂孩子，看见三人离开，刚打算喊人，就被季月荷捂住了嘴。 “别出声！” 她低喝。 直到三人离开，她才放开了她：“睡吧。” 袁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兜里多了个什么东西。仔细摸了摸，圆滚滚的，是鸡蛋！ 她喜出望外，没再动弹，赶忙偷摸摸把鸡蛋吃了。 她有两个孩子要养，奶水不足在灾年可不是好事。 天刚擦亮，季月荷就收拾一番出了门。 她脸上抹了层黄灰，瞧着更落魄了。 等敲响杂货铺的门，说要来买水缸，老板忙不倏地答应。 四口大水缸，可不好搬。 好在杂货铺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等水缸送到，自然就有人看见询问。季月荷也没隐瞒，直接坦言： “这不是地龙翻身了嘛，我担心后面断流后没水喝，就想着囤一点水喝。别到时候没粮食吃，连水也没有。” 这番说词，有人一笑置之，也有人考虑着很有道理，跟着囤了不少水。 季月荷也没藏着掖着，当着众人的面，把水缸装满水密封了，就埋在小巷子的过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