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子确实好用的原因，那些病患都病情迅速好转。 一日后，都有了精神。 两日后，高烧者热度退下，寻常病情的已经可以进食，就连病情最严重者，也开始睁开眼自行喝水。 三日后，病情轻微者已经可以站起来四处走动了。 大家都在议论由御医提供的方子委实好用，并由衷感谢县令大人的英明神武。 这些话，旁人或许信了，唯独有一个人，她不信！ 陈大夫虽然不知道，药方是季月荷提供的，却本能猜到了，这件事和她有关。 “你告诉我，外面流传的方子，是不是你提供给县令大人的？是不是县令大人威胁你了？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一定为你讨一个公道。” 她见过对方用药，自然知道那药方的出处。 “你瞎说什么呀。” 季月荷笑了，轻轻推了陈大夫一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高尚的人吗？不求名不求利，可能吗？” “很有可能。” 陈大夫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 还别说，还真的让陈大夫猜中了。 她不要名，不求利，其实就是不希望，自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认识不足。 她一直以为，此时此刻，如“五苓散”、“桂枝汤”、“甘草干姜汤”这样的药方，肯定早已出现，所以她用起来才肆无忌惮。 结果她把药方写下来，才发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说世界的缘故，这些方子根本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她一下子拿出了四个药方，还都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方子。 如果她是当代大儒，或者朝中的御医，拿出来了也就拿出来了。 可她之前连医术都不会，即便她构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承医术的“老师傅”出来，也只能哄哄寻常人，根本经不起调查和推敲。 与其事后被人扒得连层皮都不剩，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这些方子从自己身上推开。 那些损失算什么？ 至少，她这条小命保住了。 小院里的患者病情迅速好转的同时，蒋县令也迅速让人开始在全县大范围施药，救助灾民。 第七天，紧闭了大半个月的城门终于在沉重的“吱嘎”声中，慢慢被打开了。 重新恢复贸易的县城重新开始焕发光彩。 次日一早，朝廷派来防止疫病的朝中重臣和御医也到了灵泉县城外。 等蒋县令得到消息，率人前往迎接时，内心不由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 朝中重臣带着御医来到了灵泉县，一直被强留在县衙的这些郎中也被放了出来。 季月荷和陈大夫挽着手从县衙门口走出来时，她的身边还跟着陈大夫的师兄李郎中。 “呼！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陈大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万分。 “确实是好。” 季月荷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对了，你们师兄妹二人以后打算去哪里？还是依然回胡同口？或者，继续做走方郎中？” “这个……” 陈大夫看了眼自己的师兄：“胡同口就不回去了吧？至于走方郎中……” “或许去走走看看吧。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师兄妹二人的容身之处。” 李郎中经过这次事件后，对周围的一应事宜也有些心灰意冷：“或者，回师门，再找一个弟子传授自己毕生所学？” 其实他也不肯定。 不过肯定的是，他迫切的希望能安定。 “其实，你们还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季月荷故作神秘的一笑：“要不，你们二位跟我走吧，到我家去！” “什么？！” 两人齐齐问出了声。 “我是说……” “阿荷！” 季月荷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关嘉茂的呼唤。 她回过头，就看见关嘉茂、杨大郎和文兰等人都过来了，不由喜出望外。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现在出来？” “季姨，外面都在传，官府把抓去的郎中都放出来了，我们便过来接您了。对了，这两位是……”文兰盯着李大夫猛瞧。 这位瞧着，好面熟…… “你是……文姑娘？你不是在、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大夫激动得很。 “李玉，还真的是你？！” 文兰明显也认出了对方。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两家的爹，算下来还是连襟。换句话说，就是文兰的亲娘和李郎中的亲娘是堂姐妹。只是二人都嫁去了官宦人家，到底因为官阶高低而有了不同，后来来往相对就减少了。连带的，小一辈也偶然见过两次面。 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感慨。 既然都是自己人，当然都一块儿走。 一行人一起移步去了趟程家别院。季月荷原本想赶着回去，却脱不过杨大郎盛情相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关嘉茂神色淡然的也跟了过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杨大郎突然说起这次来的那位朝中重臣来。 “这次来的，说是大理寺卿赵大人，那位可是颇得宝座上那位的重用，是实实在在的宠臣。至于他随行的那两位御医，我就不清楚了。” 杨大郎说着他了解的一些情况。 当然，这些情况也是杨大人怕自己的独生子闯祸闯到铁蹄上，他没办法收拾。才逼着杨大郎背下了一些朝中重要官员的资料。 而这位大理寺卿，自然是榜上有名。 杨大郎不清楚，关嘉茂却对来人清楚得很。 除了大理寺卿之外，来的还有提举学事司曹大人，以及两名御医，一位姓白，一位姓黄。 他对那两名御医印象之所以深刻，是他清楚的记得，这两名御医在老五高中那年，就因为卷入了科举舞弊案中，人头落了地。 而负责监斩的那位，正是这位大理寺卿赵大人！ 至于提举学事司曹大人，则是负责掌管州县学政的官员，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有意思了。 当然，这些他都默默在心里转了一圈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文兰似乎对这位李郎中很有话说。 两人说起家中的变化时，都分外感慨。 同时，季月荷还知道，此刻在这座程家别院里，之前文家派来的下人几乎都病得起不来身。 李郎中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就起身表示愿意替大家看看。 文兰当即表示谢意，领着李郎中去了偏院。 季月荷眯起眼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这两人瞧着，似乎有些怪。可具体是哪里怪，季月荷又说不上来。 “嗳，看来呀，以后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孤儿了，连师兄都舍我而去了……” 陈大夫很难过，抱起酒壶就灌。 季月荷看着依然侃侃而谈的杨大郎和关嘉茂二人，赶忙把陈大夫手中的酒壶抢下来。 “你师兄舍你而去？他和文姑娘……” “你知道吗？我这个师兄呀，平日里高傲得很，你别看他只是个游方郎中，等他回去了，肯定就会他爹的事业。说不定下一次出来赈灾的御医，就变成他了！” 季月荷眸子一闪。 这么说来，李郎中居然还是御医世家的子弟？ “要是师兄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我该怎么办啊？烦啊烦……” 陈大夫喝醉了，抱着酒杯逐渐眯起了眼，昏昏欲睡。 季月荷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你要是不想继续做走方郎中，不如就留下来。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以后，咱们就一直合作。你觉得如何？” “好，留下来，留下来……” 陈大夫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只是下意识点点头，又缓缓倒向季月荷，最终枕着季月荷的肩膀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杨大郎的高谈阔论依然没有停下来。 季月荷没办法，只能扶起陈大夫，有些踉跄的把她带去了房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