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最近也心乱如麻。 尤其是曹夫人过来之后，她更是寝食难安。 她怎么也没想到，关家居然有心聘她为关老大的续弦。 换作是其他任何一户人家登门，她都不会有任何迟疑直接拒了。唯独对关家，她的心情复杂。 她想到早年，自己和季月荷姐妹相称的时候。 又想起，她和关老大认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生出任何情义来。 眼下却要和他对着看一辈子？ 她心里发慌！ 迟疑了很久，她连觉也睡不着，最后，她咬咬牙，忍不住去了趟杨府，见一见自己的姑妈。 杨夫人得知文兰登门来拜访，很是吃了一惊。 当初文家受连累被罢了官，抄了家。将文家贬斥去了岭南野蛮之地。 那时的她，确实是私心作祟，不敢向文兰伸出援手。 可杨家除了他们一脉之外，旁支姻亲着实不少。为了文家，她已经心焦力竭。实在不可能为了一个侄女，而放弃那么多条性命。 没想到，文兰却被季月荷所救。 得知文兰和离归家，被季月荷带回了关府后，她也曾登门拜访。只是她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那时，文兰已经去了和剂局。 她追着脚步去了和剂局见文兰，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忙忙碌碌，反倒嘴角含笑的侄女。 文兰拒绝了她搬去杨府暂住的提议，在和剂局安了家。 也正因为有这隔阂在，她和文兰之间的感情，再不复曾经那时候。 而今天，文兰主动登门来探望她这个姑妈，杨夫人既感动又羞愧。 “文兰！” 她红了眼眶：“当初，是姑妈不好……” “姑妈，都过去的事情了，您就别多想了。更何况，您看……” 文兰展示自己：“侄女不是好好地，我娘也好好地……” “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 杨夫人忍不住，又大哭了一场。 惹得文兰也忍不住流了泪。 等两人哭罢，洗了脸重新梳妆，杨夫人这才问起她的来意。 文兰原本心烦意乱，哭过一场后，心头反倒好受了许多。这才屏退了左右，把她的来意说了个明白。 “关家老大的续弦？” 杨夫人倒很有些吃惊：“我记得，当初来过府上的那位……” “大宝。” “对对对，就是大宝，应该就是杨大郎的孩子吧？” 得到肯定答案后，杨夫人反倒琢磨开了：“眼下关异性王风头一时无两。侯府的爵位，迟早总得要传下去。可唯一的缺陷，就是这关老大，并非关夫人的亲生子。将来能不能承爵，还是未知数……” “姑妈，您想到哪里去了？” 文兰哭笑不得。 赶忙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我和关大郎倒是熟识，我以前从来不曾考虑过，要嫁给他。尤其是，以前我还和关夫人姐妹相称过。虽然后来改了口，可要是有熟人知道……” “这话你就别再往外说。你呀！” 杨夫人对此倒是不放在心上：“古有姑侄三人共同伺候一位帝王的例子在，没有人会拿此事说笑。只不过，这关家嘛，倒是富贵窝。就是关老大此人……我并没有见过，不好妄下结论。” 文兰不说话。 要说关家几兄弟中，关老三、关老四和关老五都长得好。唯独关老大和关老 二，五官一点不像一表人才的关嘉茂，估计是随了他们的娘。 比不上其他机构兄弟，却也算不上丑。 尤其是近来他身上有了职务后，把气势培养了出来，倒是越发耐看了。 当然，这些话，文兰也不好和姑妈说。 杨夫人却和她谈及了另外一个人。 “当初，在望江楼那时，我替你相看的傅家五公子傅衍之，你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姑妈怎么又提及他来？” 当初，她和傅衍之的婚事，前后两次都因为种种缘由取消了。最终，她也没能嫁进傅家的门。 “我倒是听说，傅家五公子后来娶了王家贵女。 可惜，王氏进门后，这么多年却一直光开花，不结果。先后生下了四个女儿。 就在前不久，傅家五公子的妾室有孕，眼看就要临盆了，却被王氏陷害，胎儿胎死腹中。说是八个月的男胎。 傅家老祖宗震怒，当场命五公子写下休书，以‘善妒和无所出’为由，一纸休书休弃了王氏。如今，五公子的正妻之位空悬。而你当年又和五公子阴错阳差两次错过。 所以……” 杨夫人看向文兰，也是想看看文兰的意思。 文兰却果断地摇了头。 “姑妈，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傅家五公子此人，确实很有几分才华。可傅家的家教，我瞧着恐怕也是…… 您瞧，且不说王氏身为大家贵女，犯得着在胎儿快要生产时才动手吗？她完全可以等妾室生下孩子后，再把男婴抱到自己身边抚养。何必行这等龌蹉之事，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王氏被休，最得利者是谁？ 是王家，还是傅家？是那名小妾，还是失去了母亲的四个孩子？ 侄女不看别的，就看五公子单单凭借一妾室流了男胎，就休弃了自己的发妻，任由自己四个女儿孤苦无依。这样的男人，心之狠，手段之残忍。 侄女我可不敢要！” 这…… 还真是！ 杨夫人之前只是想着，这王家贵女也只是这般糟践。 却从来没从傅家五公子的角度去分析过。 即便这样，她还是不死心：“可你也知道，傅家五公子文质彬彬，当真有一手好文采。你但凡能与他重修旧好，再生下嫡子。你的位置也就坐稳了。总比你嫁进关家，关家老大这边，可是已经占了嫡长！” 这年头的人对嫡长子很看重！ 一般来说，嫡长子都是将来继承重任的存在。 说来说去，杨夫人就没看上关老大这一点。 文兰沉默不语。 其实，她和姑妈聊了这么多之后，她的内心反倒平静下来。 也渐渐有了主意。 虽然说，她一直以来就没有再想过成亲。毕竟，她好不容易才从婚姻的坑里爬出来，又何必再跳进去？ 可她很了解关家。 关家虽然人口多，可关家的龌蹉反倒是最少的。 尤其是，关家不准纳妾这一条，是最让人羡慕的。 包括关侯爷！ 坐在那样的高位上，他的身边，依然只有季姨一个女人。 而关家几兄弟也一样。他们的身边都干干净净的，连通房都不曾有。 如果这样的人家她再错过，估计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注定让她孤独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