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一晃眼就已经到了第一年的考核。 晋明的考核题目简单，一个时辰内跑完二十圈，再完整打完云隐宗弟子必修的破云拳法，练完一套破云剑法。 众弟子已经见怪不怪，只齐声应是。 刚刚跑完，姚晃气喘吁吁走到白榆身旁，神秘兮兮地嘀咕道，“知道吗，如果一个时辰跑不完的弟子和拳法剑法只能拿到下下评语的弟子要被赶去做杂役弟子了。” 白榆有些稀奇，“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姚晃嘿嘿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现在有个外号叫包打听，什么我都知道。” 末了他打量了一眼白榆，“你不是有病吗怎么又长高了？” 姚晃和白榆同岁，一开始两人差不多高，如今白榆却比他高出了一寸还要多些。 白榆却已习惯了姚晃的言辞，他和藏寻一脉相承的口无遮拦，一个是愣小子，一个却是贱得慌，喜欢在人的底线之上反复横跳。 姚晃虽然在弟子中吃得开，可是却偏偏最喜欢缠着白榆和藏寻。 白榆虽然身子不好，可却是今年弟子之中唯一一个满级资质，他早就知道，藏寻却是天生神力，虽然修炼资质不算头一等，可将来走体修和器修的路绝对都是一个大杀器。 姚晃心里门清，这两个日后，前途大着呢。 破云拳法，重在破字。 身形轻缓，出拳迅疾，力达一丈之远，名为破云。 对阅遍天宫仙籍功法的白榆来说，这拳法并不难。 可拳法最好的却是藏寻。 他天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真正发拳如炸雷。 晋明最喜欢的新弟子就是藏寻。 待白榆被喊到名字，取出灵剑准备开始时，忽然那跟着晋明负责记录的正式开口问她，“你就是白榆？” 晋明离的不远，那弟子并未多说话，见白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原来你就是那个病秧子。” 白榆面色如常，倒是她同组的藏寻面露怒色。 那弟子对白榆的轻蔑，即便藏寻是个直愣愣的傻小子，也看出来了。 “无妨。”白榆微微抬起上颚，目光之中不见任何怒意，“我记住她了。” “起势！” 同组考核的五人听着这一句立刻提起剑来。 一时剑光四射，剑鸣嗡嗡。 晋明在高台之上露出点含蓄的笑意来，这一组的人剑术都不错，以白榆藏寻为最。 白榆身法最灵巧，对剑势领悟精准，又有自我体悟，动作之间，行云流水，颇有些潇洒凌风的意味。 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她却能舞出自己的味道。 藏寻起势更为大开大合，灵巧不足，但迅猛十足，很得破云真意。 晋明一面看一面报出五人的评分给那弟子，“藏寻上上，白榆上上，其余三人皆是中上。” 那弟子笔尖一顿，在一个名字后面留下极重的墨痕。 上午的考核结束，接着便是清禹的考核。 这回倒只是登记修为，再答了试题也就结束了。 白榆极为轻松，倒是苦了藏寻，他记性一向不好。 可次日放榜之时，却都惊呆了众人。 白榆的名字后面，一串上上之中，下下二字极其显眼。 有一门下下，她就只能收拾铺盖去当杂役弟子了。 “你的剑法怎么可能是下下呢？”姚晃皱起眉头，“晋明还夸过你的剑法。” 白榆站在人群之中，神色晦暗不明，并未说话。 “不行，肯定出错了，走，去找晋明长老。”姚晃拉起她的胳膊。 寻常弟子或许看不出好坏，都根据长老的评价来看人。 可姚晃和藏寻是白榆的朋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结果。 白榆一年修至凤初境中期，一直是弟子中的佼佼者，无论晋明还是清禹都是对她极其熟悉。 在听到姚晃的解释之后尤为震惊。 晋明更是拍案而起，“不可能啊是，登记错了吧？我记得你是上上啊。” 白榆此刻倒是很好的脾气，温声道，“想是登记的师兄们出了谬误，长老切勿动怒，只是要仔细查查才是，若是别人也出错了，那实在不好。” 晋明的考核因为是当场出成绩，故而事后的整理工作都交给了那些领了任务前来帮忙的正式弟子。 他忙命揭了榜，重新看了一遍，却只错了白榆和藏寻两个人，又命人去寻那日登记成绩的弟子。 白榆眉梢一挑，想到了那日的女弟子。 她似乎对自己有天然的恶意，为什么？ “你放心，这是登记错了，你的成绩都是上上，安心回去吧，继续努力修炼。” 白榆闻声知道晋明不会当着她的面处置这件事了，便应声行礼告退。 等两人出了殿门，白榆眼神就冷了下来。 “你能打听到结果吗？” 姚晃心领神会，“自然可以。” 不过半日，姚晃就到她的住处告诉她了真相。 却是那弟子听错了，故而将白榆和藏寻的等级登记错误。 “上上能听成下下？”白榆一哂，眉梢一挑，“那弟子是在开玩笑？” 姚晃摇摇头，“她咬死这个说法，长老又不能怎么样她，晋明虽然是个晖阳境修士，可本身并非一峰的主事大长老，只不过是个新弟子的教习而已。” “那弟子身份不凡？” “猜对了！你真是，这个人除了身体不好其他哪儿哪儿都好。”姚晃一拍巴掌，“你猜她是谁？” 不等白榆说话，他就自顾自接口，“她是青平峰长老的亲传弟子，姜家家主的长女，姜白珑。” “我记得她今年已经三十几岁了，一个琴心境亲传弟子不忙着修炼跑来打杂？” 一句话惊得姚晃跳起来，“好你个白榆，什么时候知道的比我都多了。” 白榆嗤笑，“我自然知道。” 姜白珑出生后因为资质并不算出色，家主和家主夫人都十分失望，这才决定再孕育一个孩子。 修真界修士孕育生子之后修为会倒退至少一个大境界，故而修士对孕育孩子这事非常谨慎。 再生下的那孩子就是姜白彦，似乎是命定之因，这个孩子资质亦十分平凡。 如果不是取了白榆的仙骨，那少主之位定然不会是家主的子嗣继承。 世家少主和家主是选取同辈最强资质最好之人。 白榆揉了揉膝盖骨，神色有些疲倦，“姜白珑为什么看我不爽，这你知道吗？” 她出生的时候姜白珑已经不在姜家了，按理来说他们本该毫无交集，也不会有怨恨之心。 “是因为一个传闻。” 白榆转头斜睨着他，让原本还想故作玄虚的姚晃迅速坐直开口。 “姜家那位少主是直接进宗门的你知道吧，但他本质上和我们是同一届新弟子，需要一同参加最后的那个新弟子入门大比。” “你知道大比的第一名有奖励吗？” “什么奖励？” 姚晃摸了摸下巴，单薄的眼皮锋利无比，宛若一尾银鱼。 “是进宗门试练塔的机会。” “宗门试炼塔名为试炼，实则在试练塔出来之后弟子实力会有大幅度的提升，修为、心境、身手，各种意义上的。” “而弟子之中传闻，你和姜白彦，都是第一的有力竞争者。” 姜白彦和他们这些之前没有修为的弟子不一样，是在原本就有修为的新弟子之中修炼。 两边成绩第一年是不互通的，所以白榆和姜白彦，都是第一。 怪不得姜白珑来当这个刀，是想将她提前淘汰出局？ “姜白珑太蠢了。”白榆如是评价。 对手这么不聪明，让她连打回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姚晃十分同意这个观点，“姜家人都不太聪明。” 白榆横了他一眼，姚晃被看得莫名其妙，又有点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