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不着边际、云里雾里的那番话,倒是让蒙启智有点懜了。愣了片刻,他才这样说道:“风清啊,直说吧,说清楚一点吧?”
风清淡淡一笑:“蒙大人啊,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吧?”
“本官已然虚活了二十六七个春秋,”蒙启智缓缓说道,“再过两三年,就到了而立之年了。这样的年纪,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嗯,既然是这样,蒙大人,那么,你的那一位,”大概是觉得时机已到,风清也就单刀直入了,“又在哪儿呢?哦,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啊——”
“这?这——”蒙启智说着,脸色陡变,就像那万里晴空突然飘过一大片乌云。那嘴唇翕动着,显得颇为痛苦。
这一切,风清自然全看在眼里了。心头“咯噔”了一下之后,她歉然道:“蒙大人,风清一时莽撞,恐多有冒昧之处。如果不便明言,就,就当作风清不曾说过这句话——”
蒙启智露出一丝苦笑,皱了皱眉头之后,他这样说道:风清,这不怪你。其实,这些天,我就隐隐有这种预感,这件事情,你迟早要问出口的。而且呢,对我来说,这样的一件事情,这几年,就一直压在我我心口,在内心深处,我也隐隐想到了,如果能够找个人,把这件事情大致说一下,宣泄一下,也是利多于弊——
一时半会儿之间,风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点点头之后,用那清泉般澄澈的目光凝视着对方,那目光无疑是在说:有什么话语,大可不必闷在心里。放心地说吧,我听着。
先是抬头凝望了一下那圆月,再扫了那月光下的江水几眼,蒙启智这才缓缓地说道: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你静静地望着那月光,多半就会觉得,那月亮,就像会说话一样。是啊,不管你走到哪儿,也不管你身在何方,那月亮就那样凝视着你,陪伴着你。嗯,就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那些对月抒怀的诗句,我分外喜欢: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野外,翔鸟鸣北林。
徘徊何所见?忧思独伤心。
这样说吧,对于作文吟诗,如果我还算得上有一点爱好的话,就是这样慢慢形成的。当时,作为一个官宦子弟,家慈家严对于我有这方面的爱好,还是满心欢喜的,也是大力支持的。当时,家严在县衙里做点差事。和他在一起当差的,有一个姓葛的。我从小就叫他葛叔叔。虽说两家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不过,我的那声“葛叔叔”也是叫得颇为自然的。因为,这位葛叔叔,他有一个女儿,小名叫玉珍。这个小姑娘,玉雪可爱,又特别的娴淑文静,对于那些女红什么的,倒是没有多少兴趣,也不大喜欢到外面玩。她最大的爱好,倒是捧起一本书,摇头晃脑、津津有味地读着。这样一来,两家人本来就是世交,而我和她,偏偏又像个书虫一般,自然而然的就玩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那些故事,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从最初的耳鬓厮磨、两小无猜,到长大之后的情愫暗生,情投意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微妙而甜蜜。当然,由于双方都是家教甚严,你和她之间,还是恪守礼教,以礼相待的。
有那样一个夜晚,我约了她出来,要到外面走走。
微醺微醉的夜风中,我和玉珍,信步走在城南的小路上。
“再过几天,我就要到京城去,参加会试了——”我这样说道。
玉珍微微一笑:那可要提前恭喜你了,未来的状元郎。
我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回应道: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倒是不敢奢望。不过,能够到京城里参加考试,发挥得好的话,自然就能取得更高更好的名次,届时皇上和礼部量才录用,就会有更多的施展空间了——
“哦,这样说来,你更想着要在京城里做官?”玉珍试着这样说道。
“是啊,在京城里做官,就更有可能做一些统揽全局的事情,于国于民,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