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谁为情种?
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蔡占浩,说起官话来,跟我们这一带的口音,不尽相同,勉强也算是千里之外的人了吧?那么,那样的一条线,又在哪里呢?说起来,在好几个月之前,就是在做梦,我也不会想到他的。只是,当他作为信使,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和尘缘情缘有关的种种念头,就纷至沓来了。甚至,那些念头,就像破土而出的小草一样,我也管不住了。
随着那马蹄声而来的,似乎就是那情丝了......
“占浩,你,你不急着要回去吧?”我这样问道。
“不急的,正事都已经办完了。”蔡占浩这样回应道,“再过几天,我再回城复命。”
这家伙,有时就像那算盘子,拨一下,动一下。而且,他和别人谈得最多的,就是公事。甚至,有时候我不禁这样想:这家伙,你的心里面,到底有没有感情这根弦?当然,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成稳、持重。不客气的话,就是木头人了。
寻思片刻之后,我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这样说道:占浩啊,当初蒙大人叫你送信,那可是把心腹当私差用啊!你,你不觉得委屈吗?
他淡淡一笑:其实,没那么严重的。给那蒙大人当差的,少说也有十个八个吧?别的人他不叫,单单叫我,这至少也说明,在他的心目中,我的地位和分量,还是蛮重要的嘛。那一句“愿效犬马之劳”,尽管只是套话,不过,也是自有其意义的——
我微微一笑:是啊,所谓“出门由路”,接过这差事之后,就可以四处走走了,于公于私,都还是不错的。有时候,那心里,就会这样想:这一趟,说不定就会有点奇遇?至少,出门在外,出现在眼前的人,也会多一点——
“哦,花语啊,”他接过话,“你的这几句话,真说到我心里去了。自从当了这信使之后,我确实长了不少阅历。甚至,也不妨这样说,如果以后我还能有所作为,那脱胎换骨的起点,多半要从这充当信使算起——”
“新的一页,有时候,就是在不经意之间,揭开的。”我的话语,有点不着边际的样子。
“是啊,一路上,自有你意想不到的好风景——”他的话语,也是云里雾里的。
再说了几句之后,我发现,问题就出在,双方的话语,说得过于空泛,没有实际的意义和效果。
是啊,这蔡占浩,也算是官场中人,说起套话来,那可是轻车熟路的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我一咬牙,这样说道:占浩啊,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花语,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他这样回答。嗯,倒也爽快。
“占浩啊,你,你娶亲了吗?”我缓缓说道。这语气,表面上是在问他,其实,那一瞬间,我倒觉得,自己反而像个受审者。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呢?”他这样回应。那语气,除了警惕,就是谨慎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岂能半途而废?是啊,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于是,我这样说道: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
皱了皱眉头之后,他这样说道:花语啊,此前,我也隐隐想到,这件事情,你迟早是要问的。是啊,你我也算是熟人了吧?如果连这个问题都不曾开口,倒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只是,这样的一件事情,我,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凝神片刻之后,我这样开口了:占浩,刚才你也说过,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因此,既然是熟人,我自然是要问一下的。嗯,如果觉得不方便,你,你还是不说的吧?嗯,就当我没问过——
静夜里,他双手托腮,静静地望着那观音菩萨的塑像,而他自己,也像一尊塑像一般,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