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不知道?”月白瞪了对方一眼。
“咱哥俩,咱哥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小亮抱拳道,“两位姑娘有何指教,还请明示——”
慢慢地打量了对手一番之后,雪雁斟酌着字句:好吧,我,本姑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好几个月之前,也就是去年秋天的一个夜晚,在柳江河畔的萝卜洲一带,你们,你们两位——
大明和小亮心口一阵发凉,暗自嘀咕着:这,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大明陪笑道:“那天夜晚,我和小亮兄弟多喝了几口酒,一时糊涂,就想着要弄点酒钱——”
大概是看到对方并不急于开口,小亮插话道,“那个深夜里,我和大明,被那位姑娘连哄带打,被挤到了水里。哦,也不知两位,两位跟那那位姑娘,如何称呼?”
原来,他也猜出来了,眼前的这两位姑娘,自然是要找回此前的场子来了。
雪雁冷冷一笑:好吧,你这小亮,也算是个明白人了。嗯,我就直眼了吧。当初,你们当初所想打劫的那位姑娘,就是咱姐妹俩的堂姐!
“哦,原来如此!”大明小亮异口同声道。
至此,双方的悬疑,也就解开了一小半。
再过片刻,大明抱拳道:“这样吧,烦劳两位,带咱哥俩前去令姐尊前,咱哥俩向令姐郑重赔罪——”
大明是这样想的,由于当时也没抢到什么财物,如今隔了好几个月,赔罪致歉一番,多半就能把旧恶一笔勾销了。
小亮也深知,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情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也抱拳道:“都怪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令姐,这一刻也自知罪孽深重,只求——”
月白心头一软,险些就要出口答允了。不过,也就在冲口而出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来了:怎么说,自己也只是风清、雪雁的妹子,这一刻,还轮不到自己擅自作主。
这样想着,她把目光转向雪雁。
这一刻,雪雁神情凝重,只听她这样说道:大明小亮,要说家姐这一关,也不怎么样。只是,你们可知道,当天夜里,家姐是跟谁在一起吗?
“当时,当时令姐是跟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在一起——”大明接过话。
雪雁冷冷回应道:是啊,人家都表明朝廷命官的身份了,你们还要造次!
“当时,我们喝醉了,以为,以为那只是吓唬人——”小亮颤声道。
“大明小亮,”月白接过话,“你们现在,现在再怎么牙齿打架也没用了!实话告诉你们吧,那人确实是朝廷命官,是礼部派出的,是我们岭南路的学政!”
“这官,这官到底有多大呢?”大明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雪雁淡淡开言: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这样说吧,由于他是朝廷派出的,而且是直属于礼部,他跟咱们岭南路官职最大的那几个人,是平起平坐的。至于有多大,你,你就自己掂量吧。
“这,这如何是好?”小亮说着,吐了一下舌头。
“是啊,这祸,可就闯大了——”这一次,大明真的吓得上下牙齿直打架了。
对于官场,他们自然是不甚了解,然而,他们也能隐隐体会到,若论官职之大、地位至高,他们当初所冒犯的那个人,官衔犹在州府一级之上!如此一来,罪状之大,罪责之深,也就不难想象了!
大概是惶恐、惊惧到了极点,那大明反而有点无所谓了:如今是太平盛世,圣上仁慈,我难道还会因此掉脑袋?大不了就是关上十年八年,或是流放到边远地区。这一切,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到哪里还不是挣一口饭吃呢?
“此事如何善后,还请两位姑娘明示?”大明以退为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雪雁心头一愣:仔细想来,这两个家伙也只是抢劫未遂,而且,并不曾对当事人造成什么人身伤害。另一方面,当事人也不曾报案。都这么久了,官府又该如何给他们定罪呢?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此前未能稳住他们,以后,又该到哪儿找寻他们去呢?
皱了皱眉头,雪雁沉吟着:“我们,我们又不是官府,自然,自然也不能越俎代庖——”
月白心念如飞,当即接口道:“既然是这样,就请两位到乡衙去,听候乡衙主事处置——”
原来,她所想的是,目前姐夫蔡占浩已是乡衙的负责人,依然可以临机处置一些民事诉讼。因此,只要自己跟蔡占浩说几句,这两个家伙还不是乖乖地留下?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对,先把人留下再说。
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这姐妹俩看到了,这大明和小亮的脸上,那肌肉猛地收缩了几下,倒像是马上就要押上断头台的样子,惊惶不定。
“对不起,我,我们不想去——”大明这样说道。
转眼间,对方的态度就天差地别起来,判若两人了。这其中的原因,雪雁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过,对方只求私了不愿官了的意图,大致上还是可以肯定的。由此看来,要想稳住他们,这个把柄,千万要抓稳啊!
“不想到乡里去,只怕,只怕也不由得你们了——”这样想着,雪雁不紧不慢地表明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