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亮心头一愣:这月白姑娘,蛮有心机的啊!刚才,她给我说了自己的故事,如今,就要求我说一下自己的故事了。看来,别人的故事,也不是白听的。这,也算是某种“礼尚往来”吧?
“月白故事,你,你想听什么故事呢?”小亮试着这样问道。
“小亮,你,你随便说一个吧?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月白轻描淡写道。
凝神片刻之后,小亮拿起那个酒葫芦,拔掉塞子之后,先自己喝了一大口,“咕咕噜噜——”几声之后,将那葫芦递到月白手里:“柯姑娘,你,你是不是也来一口?”
“小亮,你,你这是借花献佛吧?”月白说着,也喝了一大口。
是啊,自己家酿的酒,别人都喝了,你能够不喝吗?
酒,时常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那一大口酒,似乎就这样撞开了小亮的话匣子:故事,我的故事,我有什么故事,值得一说的呢?这几年,有些时候,夜深人静,睡不着,我也会想一些心思,回忆一下往事。只是,那些往事,常常就是一个小小的片段,无非就是小时候下河游泳树上掏鸟窝夜里小伙伴们街道上捉迷藏什么的,连不起来,没有什么扣人心弦之处。其次,就是这几年,主要就是跟着大明,做一些鼠摸狗盗的事情,或者跟别人玩点要要下注的游戏,还有就是东游西逛,做点顺手牵羊之类的缺德事。所有的这些,没什么好说的,甚至,是不值一哂的,不足挂齿的——
“小亮,其实,总有一些事情,是会留在记忆深处的,特别是,触动过你的心灵的事情——”月白试着这样启发对方。
其实,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是小亮感情方面的事情。知晓对方的情感现状之后,她才便于相机而行。
姑娘家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不便于轻易说出口的。
又喝了一大口酒之后,小亮缓缓开言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件事情,似乎还值得一提。这几年,我跟大明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比较多的。哥俩聚在一起,做的多半都是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当然,我,我也有孤身一人之时。嗯,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那天下午,我和大明在一起喝酒。大概是双方都喝多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火气,就闹了个不欢而散。
两个人到底闹了些什么,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我,我隐隐记得,散了之后,我头脑昏昏沉沉的,只想着找个地方,吹一下凉风,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儿。那种头脑要爆炸的感觉,真不好受啊!又或者,就像心口上、脑瓜里,有烈马再奔腾,有战鼓在雷响,有大火在燃烧。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踉踉跄跄来到了柳江河的南岸。嗯,应该就在萝卜洲一带吧?坐在岸边,尽管也吹起了一点凉风,不过,我的脑袋,依然胀得厉害。说真的,如果真能够把里面的热气释放出来,旁边又有一把凿子的话,那一刻,我还真想着把那脑瓜凿开,让自己好受一点。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梦话酒话而已。先是把头枕在并拢的膝盖上,只想着要小休一下。不过,头痛欲裂之际,一时却也睡不着。再过片刻,大概是酒气上涌,酒力发作吧,我只觉得头脑一沉,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我开始渐渐清醒一点了,半睡半醒之间,似乎还听到某种声音:是微风拂过水面的声音呢,还是船桨划水的声音?涌上这个念头之后,我倒是越发清醒而冷静了。对,不能再昏睡了,要睁开眼,要看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过一阵子,我还真的睁开双眼了!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我怎么会是在船上呢?
霎时,我还意识到,自己是躺着的。
挣扎着坐起身来,再眨了几下眼之后,我已经能够确认:自己,确实是在一条船上。
我记得很清楚,酒醉之际,我是在柳江河边,是在岸上,昏过去之前,我还看过江中的萝卜洲。
带着几分惊疑,扫了几下船身之后,我再望向船头。
船头,一个大辫子姑娘的背影,就在船头。
从那双手的动作来看,她在摇奖。
我看了几眼之后,她就回过头来了。
“你,你醒过来了——”她说着,就向船舱方向我所坐的的地方走来。
出了目送她走过来,我还扫了南边一眼。船已到岸边,这一刻,我看得很清楚,河水的尽头处,就是岸边的泥土了。
她离我越来越近,我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楚:当初,由于酒醉,我在岸边不省人事了。就是这位姑娘,救了我,把我移到了这条船上。我昏迷之时,应该是深夜时分吧?现如今,已然是日上三竿了。不难想象,在这几个时辰里,如果没有这位姑娘热心相助,这一刻了我,真不知道要身在何处了?说起来,我跟她素昧平生,非亲非故的,她能够伸出援手,纯粹就是出于助人为乐的一片好心!
“姑娘,多谢你了——”尽管大恩不言谢,我还是这样开口了。
那姑娘半嗔半笑:“小伙子,以后,以后少喝点吧——”
“嗯,记,记住了——”这样回应着,羞愧难当之际,我微微低下了头。
哦,她的左鬓,戴着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