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的心更沉了些。 难不成真有人打着自己的名义，示意秦若明去做这些？ 若真如此，只怕是从父皇出征之日起就筹划起来的，摆明了就是个连环套。 要知道皇宫里的内监成千上万，随便寻一个不起眼的来做这种暗度陈仓之事。 就算期间出了什么变故，让凌月提前知道了，一时之间也根本无从查起，只能越描越黑。 这幕后之人居心之毒，昭然若揭！ 但让凌月不明白的是，上一世并没有这样的事闹出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随着自己重生之后的重新布局，整个‘棋盘’开始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对手意识到有些事情渐渐失去了掌控，就把早早步下，但并没有急于启用的棋子给提前启用了出来。 若是如此，极有可能是郭氏一族动的手脚。 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也不过是一瞬，待凌月回过神来，发现人群中渐渐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也无可厚非。 秦若明说的这般言之凿凿，别说围观百姓，若不是凌月确定自己没做过，只怕也要忍不住信上两分。 “本公主没做过的事，要如何承认？” 没有做过的事，虽然处理起来颇为棘手，却也不至于让凌月乱了分寸，只淡淡道： “你既有证据，就把证据拿出来，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把这件事分辨清楚。” 这也是凌月为何改了主意不在宫里见秦若明，而要多费周折出宫在京兆尹府来审案的目的。 这种事若担心伤了颜面，私下里偷偷处置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无数子虚乌有的闲言碎语传出来。 到那时候，别说她自己的名声有了污点，就连整个大夏皇室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威信力大减。 听到凌月的话，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渐渐低了下来。 百姓们虽然大多数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但凡事总是要有理有据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指着凌月来主持公道，在真相没出来之前就对人加以诟病，总归不好。 诚如凌月推断，秦若明的确是中了别人的蒙蔽，当真以为是凌月指使他开赌场的，这会儿见对方并无半分心虚之色，自己心里也有些懵了。 但这样的情绪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秦若明笃定凌月就是想把所有罪名都扣到自己头上，故意佯装镇定罢了。 待他把证据摆到所有人面前，看凌月还如何狡辩！ 性命攸关，秦若明也不是傻子，想了想道：“本少爷要亲自回去取信，否则若是让你的人中途给动了手脚，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自然可以。” 凌月从未想过动手脚，哪里会怕这些，索性将目光转到围观的老百姓身上。 迎着众人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凌月淡淡含笑道： “秦明朗所言的信件，直接关系着本公主的清誉，不知在场的各位有没有人愿意随秦公子走一趟，也好证明本公主自始至终从未动过手脚。” 既要分辨个清楚明白，自是要彻彻底底，半分疑虑都不能有。 百姓们怎么都没想到凌月会提出这么个要求来，但想想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秦若明这种恶人是完全没有底线的，若当真为了诬陷公主，临时去伪造个什么笔迹来，岂能如了他的愿？ “草民愿意做这个证人！” “草民也愿意！” 有人开了头，陆续有百姓站出来表示愿意全程监督秦若朗回去取证据。 “好。” 凌月微微点头，萧既明白她的意思，命人把秦若明押上囚车，由衙役护送着往承恩公府去。 在囚车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不少百姓。 当然，百姓可不是安安静静跟着的，谩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秦若明不顾形象地扯着嗓子跟百姓对骂，但到底寡不敌众，不仅占不到丝毫便宜，还被气的差点吐血三升。 秦若明离开，京兆府尹这边也算暂时安静下来，萧既将凌月请到后厅稍坐。 待亲自奉了杯茶到凌月面前，萧既到底还是有些担忧道：“公主，人的笔迹是可以模仿的，若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您怕是百口莫辩，更何况人心难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相信凌月会明白。 这种事受谁指使的确很关键，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利润到了谁那里。 薄薄的银票价值不菲却毫不显眼，若是有人瞅准了机会把银票偷偷塞到凌月宫里的某个角落…… 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凌月的确一下子就猜中了萧既的心思，只见她轻轻撂下茶盏，摇头道：“萧大人多虑了，本公主身边没有那种吃里扒外的奴才。” 知人知面不知心。 换做以前，凌月也不敢这么肯定。 但重生之后，出于对陆凝之的防备，她已经以整理东西的名义让玉痕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宫女内监，将勤政殿以及自己之前所居的衍庆宫正殿内殿甚至库房都仔仔细细打扫了一番。 稍微有点可疑的宫女内监，都寻着借口打发到外面伺候，根本不可能让人瞅着机会再搞什么小动作。 更何况，贪财之心人皆有之，银票这种好东西，岂是能够白白送人的？ 若真是郭氏一族所为，该是在郭灏被抓起来之后才动了这样的心思，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在宫里动手脚。 见凌月如此笃定，萧既也放下心来，垂眸道：“公主御下有方，如此便无不妥了。” 虽然出不了大漏洞，但眼下的问题依旧棘手，凌月抬眸向萧既道：“这京城之中，可有善于辨认笔迹之人？” 朝中文臣无数，想要找个能勘验字迹真伪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让在朝为官之人出面，总归是有些难以服众的，便是布衣百姓最佳。 这话若问旁人只怕得不到什么答案，但萧既作为京城的父母官，对城里的事自是比旁人更了解些，当下点头道：“回公主的话，的确有一个，可要微臣派人去把他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