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折煞老夫了。” 齐钟福想要避开不受礼已是来不及，便坚持撑着身子跪地朝京城方向磕了个头，算是对凌月还了礼。 “老将军快快请起。” 陈临忍着身上的伤痛弯腰扶起齐钟福，正想再说什么，齐清儿已是收拾好行礼折返回来。 只见她手里捧着一柄做工精巧，却处处透着肃杀之意的宝剑，满脸笑意道：“祖父，清儿把您的宝剑带来了，政爷爷也亲自准备车马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自是越快越好。” 齐钟福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之后又问道：“你没有跟他说我们要进京吧？” 倒不是身边的管家靠不住，恰恰相反，是因为太靠得住。 若阿政知道他要出远门，定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跟着的。 他已经带了齐清儿，绝不能再多带任何一个人去冒险。 “祖父莫不是把清儿当傻子了。” 齐清儿俏皮地朝齐钟福做了个鬼脸，一副万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架势，“我说祖父要去庄子里闭关读书，这府里的事全都交给政爷爷了，若有半分不妥当，祖父就罚他去把藏书阁的书都抄一遍。” 政管家做事认真谨慎，为人处世亦圆滑老道，可生平却最怕读书，恨不得翻两页书就要困的睡上一天，这样的威慑可谓力道十足。 “你这丫头。” 齐钟福看着鬼精灵的孙女，眸中的怜爱之意更多了些。 想着孙女性子如此机灵，到京城后真遇到危险也可化险为夷，便也更踏实了几分。 陈临思虑周全，眼见着齐钟福有即刻出发的意思，心里多踏实了一分，同时也出言提醒道：“从青州进京也要五六日路程，老将军素日里服的药也要多带着些。”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都准备好了。” 齐清儿似是嗔怪地看了陈临一眼，很快神色如常地向齐钟福道： “祖父，此去时日尚且宽裕，清儿嘱咐政爷爷在马车上多铺几层羊毛软垫，咱们路上慢着些就是了。” 当然，这也是为着陈临的伤势着想。 这家伙似乎伤的不轻呢。 对齐清儿的细心安排，齐钟福自然认同，微微颔首道：“甚好。” 到底是将门之家，做事雷厉风行，从陈临进门到齐钟福祖孙俩收拾好行装从后门出发，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光景。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 陈临的任务是把齐老将军平安护送到京城，这一路上若风平浪静自然是好的，如若不能…… 马车另一侧，齐清儿亦是心潮澎湃。 但跟陈临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太多紧张担忧的情绪，更多的则是难以名状的兴奋。 齐清儿自幼跟在齐钟福身边，听了太多战场上的故事，练就一身本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保家卫国。 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齐家的女子不输任何男儿！ 此时的陈临和齐清儿尚不知道，正是这一次意外的相逢，将两个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到了一起……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京城这边，玉痕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把凌月交代给自己的事情打听了出来。 只见她匆匆走近正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向凌月回禀道： “公主，那刘统领跟永清郡主虽然表面上看着还算和睦，但府里已经收了五六房侍妾，郡主自去年小产后，至今未再怀有一子半女，倒是让院里两个侍妾抢了先，都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 “……” 但凡勋贵世家，嫡妻未有子嗣之前，妾室依例都要喝下避子汤药避孕的。 刘念远身为皇室郡马，竟然让妾室赶在嫡妻前头怀孕生子。 若非永清郡主是个不能生养的，就是没有把成亲王放在眼里。 前者也罢了，若是后者，成亲王不可能听之任之。 又或许……成亲王依仗着刘念远手里的兵权为自己谋利，不得已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月平日里不是在尚书房就是被夏皇带在勤政殿，倒是很少跟女眷们往来，一时甚至都记不清楚永清郡主这位堂姐的长相。 她蹙眉想了想，抬眸对玉痕道：“这件事可是秘密？” “妾室的肚子都鼓起来了，还怎么瞒得住。” 玉痕摇了摇头，语气中颇有几分怜悯的意思：“这些日子，永清郡主明里暗里可没少受人冷嘲热讽，听说人已经称病闭门不出了。” 额？ “这不是正好么？” 凌月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道：“传本公主的口谕，派两个太医去统领府给永清郡主诊治医治，另外宣刘念远进宫来。” 若是没有什么合理的由头，她这会儿斥责贬黜刘念远很有可能受到别人的怀疑。 可这家宅不宁，让皇室郡主受委屈的罪名可大可小。 她就是罚的重了些，也是姐妹情深或者维系皇室颜面，并没有其他缘故。 “是。” 玉痕明白凌月的意思，点头应下后又道：“公主，奴婢顺便打听过了，京郊大营的参将李万林跟刘念远常年不睦，明里暗里没少受排挤，若这个时候能抬举他一把，便也不怕刘念远的党羽再搞出什么乱子了。” 她自幼陪凌月一起去尚书房，多多少少也有些话是听到耳朵里的，知道军队是最容易拉帮结派的地方，并不是处置一个人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必须要几方牵制才行。 “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懂得举一反三了。” 凌月昨夜躺在床上睡不着，已是把京郊大营的主要将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到的也是这个李万林。 原是想打听完刘念远府上的事再做斟酌，这下却是省了一趟功夫。 “公主身上担子这么重，若奴婢还不变得机灵些，也不配在您身边伺候了。” 玉痕笑盈盈回了一句，又有些忧虑道：“算着日子，陈临也快到青州了，不知道他是否顺利接到齐老将军了。” 自上次听了凌月那番话，玉痕就明白了齐钟福的重要性，更明白陈临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日夜祈祷事情能够顺顺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