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这些日子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就算陪姬偌倾去到御花园转转，也不会真有心思滑冰。 恰恰相反，她是去找人的。 上次陈泓依着凌月的命令去寻那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人。 可那人也是个警醒的，似乎事先察觉到了什么，并没等陈泓依着约定时辰前来见面，人竟是没了踪迹，只在约着见面的地方，发现那人留下的脚印上带着疑似由冰水化开的泥巴。 皇宫各处戒备森严，宫女内监一举一动都是有规矩的，不可单独在宫里随意走动，否则一旦被发现必定严惩不贷。 且宫里基本都是以地砖和石子铺路，日常能踩到泥土的地方只有御花园一带。 可御花园人多眼杂，若骤然有生人出没必定会引起旁人注意，凌月派暗卫着意调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如此，这事就算暂时搁置了下来，毕竟不能看到个人就怀疑是北狄的探子，毫无用处不说，还平白打草惊蛇。 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宫里的探子不止陈泓一个，那人若是还想要不动声色地给其他人传递消息，这片人来人往的天然滑冰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过来这边转悠一圈，没准还真能有什么发现。 凌月和姬偌倾过来太液池边的时候，湖面上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圈人。 宫女内监中不乏有滑冰技艺高超者，眼下这个小内监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见他不仅能在光滑的冰面上旋转跳跃来去如风，甚至还能在腾空旋转几圈之后，稳稳接住旁边小内监抛出来的小巧绣球，并准确无误地抛到几米外的小框里。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竟似看杂技一般，也难怪这么多人都会被吸引住。 姬偌倾适才没有看到这样的热闹，这会儿激动得两眼放光，不等这番表演结束，已是忍不住拍手赞道：“好！真是太精彩了！” 姬偌倾这一声毫不掩饰的喝彩，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这一看，竟发现凌月也站在不远处，顿时大惊失色，很快乌泱泱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奴婢给公主，郡主请安。” 众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适才‘炫技’那个小内监更是深深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冬日里在御花园滑冰没有被皇帝明令禁止，却也没有在明面上允许过，若凌月真要追究，他们这群人少不得都要受责罚。 “都起来吧。” 好在凌月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抬了抬手让所有人起来，之后又温和道：“本公主只是随意出来转转，你们平日怎么玩，现在就怎么玩，不必拘束。” “是。” 小宫女小内监们喏喏答应着依次起身，凌月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到方才在冰上嬉戏玩耍的小内监身上，饶有兴趣道：“你的冰嬉技艺极好，瞧着像是自小在冰雪世界里长大的？” 听到凌月的话，那小内监越众而出，在凌月面前再次跪下。 回禀道：“公主慧眼，奴才自小在北地长大，在冰天雪地里疯跑惯了的，八岁那年……因家乡遭了饥荒这才辗转来到京城。” “原来如此。” 凌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随口问道：“你这番技艺倒是极好，如今在哪里当差？” 能得凌月如此另眼相看，对宫人来说是天大的荣宠，那小内监微微愣了愣，立刻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就在御花园当差，待晚些时候人散了，这片冰场就是奴才来清理的。” “那倒是比平常时候更辛苦了。” 凌月心里已是有了计较，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道： “眼瞧着就到年下了，宫里要热闹热闹，本公主瞧着办一场冰嬉表演就不错，你且挑上几个有天分的好好调，教一番，准备出个好节目来。” “是。”那小内监再次磕了个头，郑重其事应道：“奴才李忠，谨遵公主之命。” “你且想想要如何来办，想好之后来勤政殿向本公主回话。” “奴才遵旨。” “太好了！”姬偌倾最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兴高采烈道：“大姐姐，我也要跟他学冰嬉，我肯定学的最好了！” “你自然学的最好。”凌月似乎只是临时兴起的念头，说完也就罢了，只牵了姬偌倾的手沿着湖边往前走，随口道：“行了，你们都散开玩去吧。” “是。” 宫女内监们开始还有些拘束，但湖面大得很，凌月和姬偌倾只是在其中一处，便也慢慢轻松下来，渐渐又恢复了几分欢声笑语。 那李忠得了凌月青睐，越发炙手可热，被更多人围在中间，比之前还要热闹。 姬偌倾早就被冰面上的热闹吸引住了，见凌月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急着催促道：“大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咱们赶紧换了溜冰鞋下去玩吧！” 凌月回过神来，含笑道：“你先去，我一回儿就来。” “那大姐姐快些来！” 姬偌倾一溜烟跑远了，凌月看着她急三火四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正想着让人把冰刀鞋拿过来，却是玉痕从御膳房找了过来。 “怎么你也是急三火四的模样。”凌月知道玉痕不是急躁的人，下意识地停了手下的功夫，挑眉道：“出什么事了？” “公主别急，不是坏事。” 玉痕不想让凌月着急，凑近了几步忙解释道：“今日陆凝之因病告了假没进宫，太子殿下温习完了之前的功课，就亲自到御膳房去了。” 额？ 凌月更纳闷了，不由蹙眉道：“旻儿去御膳房做什么？” 他若是饿了，自有宫人把各式点心送到尚书房，怎么也用不着亲自过去。 玉痕回禀道：“太子殿下说很快就到腊八了，将士们征战在外自不必说，留在京城的各处官员和富商百姓也为了筹集棉衣之事出力不少，他身为太子做不了别的，亲手熬些腊八粥，包些饺子分送到各个府邸，再在朱雀大街上开个粥棚，也算是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