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痕踉跄着跑下城楼的时候,城门已经大开。
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匹渐渐靠近的枣红色马匹奔去,语气中尽是哽咽:“公主!公主您怎么样了!”
她发誓,从今往后一定日日勤练武功,下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公主身边,绝不让公主有任何闪失!
“公主手臂受了伤,命人请太医来。”
“是!”
言胥小心翼翼地护着凌月,直到几个农妇抬着软轿过来,才翻身下马,让玉痕跟农妇一起把凌月扶上撵轿。
“言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玉痕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苦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公主知道皇上驾崩的消息伤心欲绝,可她不仅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朝堂上下的一切,她说北境您能撑得住,京中她也一定能撑得住……”
说到这里,玉痕哭的更大声了,因为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从布局的最开始,凌月就把自己给舍弃掉了。
“……”
言胥突然明白了凌月适才看向自己那个复杂的眼神中,为何会多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欣慰。
她从来都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护得了京城,但同时,也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他的打算。
月儿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这样的意识闪过脑海,言胥只觉得心底最深处那块空洞的隐秘角落,瞬间被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力量填满,让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真正活了过来。
言胥自控力极好,哪怕心里的欢喜已经翻江倒海,面上也不会表露出分毫,是以玉痕并未察觉出他情绪上的异样,只抹着泪哽咽不止,
“公主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地在城楼上盯着,手上脚上都起了冻疮,她说公子您一定拼尽了全力在往京城赶,她无论如何都要守到您回来……”
虽说凌月没有多说什么,但玉痕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言胥俨然成为凌月的精神支柱,让她在一次次绝境中坚强地撑了过来。
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若言胥今日没能及时赶回来,公主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想到此处,玉痕哭的更加伤心了。
“好了,都过去了。”
言胥下意识地想要轻抚凌月憔悴的脸颊,但在抬手的瞬间,愣是生生止住了这个无礼的念头,暗暗定了定神道:
“这里没事了,送公主回宫好好休息。”
言胥自是想一直陪在凌月身边,然而这场硬仗虽然胜了却也是堪堪险胜,还有许多善后之事需要处理,还远远不到能彻底高枕无忧的地步。
既然他回来了,就绝不会再让这些烦心事扰到凌月一丝半毫。
玉痕哭了一通,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胡乱抹了抹脸道:“公子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公主的。”
言胥微微点头,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间,处在昏迷中的凌月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突然伸手拽住了言胥的袖口,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道:“胥哥哥,别……别走……”
“……”
言胥目光落在被凌月拽着的袖口上,怔怔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