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那边,晚些时候我会好好跟她说,二叔不必忧心。”
凌月捧过玉痕准备的姜丝茶喝了一口,热热的姜茶入喉,渐渐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定了定神,她的目光渐渐落到姬明掣身后的殿门上,心里思绪翻涌。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国家最大的敌人不在强邻环伺,更不在蝗灾水患。
所有的症结,恰恰就在这庙堂之上,在这群穿红着紫的文武百官中。
官职能做到这个位置的,无一例外皆是各世家大族出来的。
所以,殿门站着的这些人,是她推行新政最大的阻力。
姬明掣察觉到凌月的异样情绪,关切道:“月儿,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他向来疼爱凌月,自得知夏皇崩逝后,这种护犊情绪更加强烈,唯恐凌月受了什么委屈。
凌月眉心的愁绪并没有消散,反而越发凝重,
“二叔应该明白,如今无论官场还是军中,皆是积弊深重的局面,只不过底子尚厚才勉强支撑,若真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这次的北境之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非朝中武将凋零,唯一能领兵打仗的淇国公又是个冒进自大的,导致前期所派的二十万大军尽数被歼灭。
这场仗也不至于打的如此艰难。
姬明掣对朝政的事知之甚少,但这并不影响他明白凌月的意思,愣了愣道:“月儿,你是想要改革?”
对于‘改革’这两个字,姬明掣自然不陌生。
远的且不说,齐寒就是因为在朝堂上力陈改革,以一己之力舌战一众保守派。
如此,引得众人纷纷弹劾,直言他是居心叵测企图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只差被骂成红颜祸水了。
直到夏皇把齐寒力臣改革措施的奏折留中不发,又把他贬去守了皇陵,这阵震动朝野上下的轩然大,波才算告一段落。
虽然是被贬谪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夏皇对齐寒的保护。
若非如此,齐寒只怕已经被那些世家大族撕的连渣都不剩了。
凌月点点头,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深思熟虑后的坚定:“是。”
改革是关乎社稷之本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动摇根基,是一把明晃晃的双刃剑。
但无论多难,这一步都要迈出去。
“这……”
姬明掣挑了挑眉,仿佛上次朝堂上那剑拔弩张的混乱场景还在眼前。
但凌月绝不是冒进之人,既出此言,必是反复斟酌后的决定,是以终究还是重重点头道:“罢了,我不懂那些个大道理,但只要你想做的,谁都别敢使绊子。”
之前的姬明掣唯夏皇之命是从,如今这个人变成了凌月。
谁要敢跟凌月过不去,那就是找死!
“今日只是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并不会真做什么,一会儿二叔看我眼色行事就好。”
有了姬明掣的支持,凌月心下更多了几分底气,转眸向玉痕道:
“请各位大人进来吧。”
跟玉痕说话的时候,凌月飞快跟言胥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