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重安问道：“你笑什么？不是说要去看岳母大人的吗？咱们这下子速去速回。” 她摆摆手：“咱们还是年初二他们嫁女儿时再过来吧！” 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拆穿了汪云春，母亲现在指不定正在气头上呢，她可不想又被训斥一顿。 见她这样说，肖重安点了点点头：“今日姜家乱麻麻的，也实在不是好时候，你是没看见大哥那煞白的脸色，方才我看着都怕，咱们还是快些回府上好！” 姜荨这一趟可谓是不虚此行，这下彻底掀翻了西苑，她心里可高兴坏了，当日她女儿的仇，今日可算报了！ 直到她上了马车，似乎还能隐隐听见汪云春凄厉的哭声！ 这般响动自是将府里的人都引了过来，二姨娘在一旁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二姨娘静静站在姜晋身后，也不言语，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其他一众丫头们，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呆站着，生怕出了动静招来气头上的老爷一通责罚。 汪云春瘫倒在地上单手支着身子，这副娇媚柔弱，我见犹怜的姿态放在往日，或许还能让姜晋多看两眼。 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儿，他真是看一眼都嫌恶心。 他本是满怀期待等着这孩子生下来的，如今全都成了一场空。 何况这骗他的人，还是他宠爱了二十余年的女人，她竟也忍心，怕是对他没有半分真心啊！ 姜晋咬牙抬起头，抬起沉重的步伐后退了几步。 “你这毒妇，我是再也不敢留你了，这便给你一纸休书，你滚回禹州去……” 汪云春爬过来报着他的腿：“阿晋，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是怀了你的孩子的，可不知怎的，这孩子月初便没留住。” 这话是真是假，也就只有卫姨娘知道了！ 她外头混过烟花柳巷的姐妹果然没骗她，那性子急浓烈的红花，一丝丝便足以杀掉一个未成型的胎儿。 红花掺在那丝丝血燕里，果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看着汪云春如今这般狼狈的样子，卫姨娘又想到了她艰难生产那一日，若不是夫人和小姐，她和云起恐怕早成了两缕冤魂。 汪云春当初既想要她一尸两命，她如今讨回一些，该也不算伤及天道。 若是孩子没了那日汪姨娘便向姜晋博来一丝丝同情，或许还足以支撑她在府中终老，可她未免太过大胆。 这样的事儿也瞒着不报，妄想再来个狸猫换太子，给自己找个野儿子，那就怪不得落得今日这个凄惨下场。 今日汪姨娘惨白虚弱的样子虽是真的，可也没一个人信了！ 汪姨娘哭喊着：“我本是有过孩子的，阿晋你若是不信，大可找胡大夫来问话。” 姜晋一脚踹在她肚子上：“问话？你还嫌今日姜家丢人丢得不够吗？” 谁不知道那大夫是姜云信找来的，自然同他们是一丘之貉，这不说还好，汪云春既提起了，姜晋只当这母子二人，勾结外人一起耍他。 如今出了事，那肖府上的丫鬟婆子，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年后不仅白水城知道他姜晋的笑话，就连永州城、武淮县，他也成了笑话。 气得姜晋又朝汪云春踹了一脚，这一下姜晋是下了全力的，就如踢在鼓上一样发出老大的声响，姜宁一下子也吓着了，好歹也曾是他真心疼爱过的人，何至于此。 地上的人捧着腹部，疼得来回打滚，可这狼来了的戏码他实在见多了。 从前姜晋只当她有些柔弱又带着小心思的可爱，便是识破了也不曾拆穿，反倒在张氏面前事事向着她。 这次她便是真的，姜晋也只当做假的。 见她又使出这招，他心里愈发气愤，又是一脚要踩上去。 柳枝嬷嬷忙挡在汪云春身前挨下了这一脚。“老爷，您就饶了姨娘吧，她产后体虚，经不起这般折腾的。” 汪云春看姜晋那要吃人的眼神就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她偷偷朝柳枝使了个颜色，那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便直直往外头跑去。 姜晋眼下忙着清理门户，自然没空管那婆子，二姨娘喊了几声，见没人搭理便也就作罢了！ 姜宁看她那跑得飞快的样子，便猜到她定是去喊汪云春的子女们来给撑腰呢！ 果真不多时那兄妹三人便扑了过来，姜云信看着倒在地上的亲娘，轻轻的扶起她。 “父亲，便是看在阿娘生养咱们几个一场的份上，这次也请您饶过她吧！” 姜宝儿学得和她母亲一样，那眼泪永远流不干似的，哭得抱着姜晋的腿。 “是啊，父亲，娘亲在禹州已是无亲无故了，您将她赶回去，不是要她的命吗？娘亲都活不下去了，我这个做女儿的还嫁人做什么，不如跟着一块儿死了干净。” 同汪云春断干净了倒是简单，可宝儿是他从小疼爱的孩子，如今也怪他，才落得姻缘可怜，他心下也是有些愧疚的。 姜晋伸手将女儿扶起：“我不过是不要她而已，同你没什么干系，无论何时父亲都是疼爱你的。” 一向不开口的三姨娘这时却淡淡说道：“老爷不过是处罚汪姨娘而已，二小姐实在不必这般要死要活的威胁你父亲。” 二姨娘也皮笑肉不笑地附和着：“是啊，说起正经母亲，夫人才是你们母亲，又不是没了汪姨娘，这家里头的公子小姐们便活不下去了，这般样子做给谁看？” 姜宝儿看着这些人，李惜月、卫婉仪、碧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来分走娘亲宠爱的，若不是她们日日缠着父亲，娘亲何至于出此下策。 她越过姜晋一巴掌打在卫姨娘脸上，又欲去收拾李姨娘。 想到前几日碧云的事儿，这般冲动定是要坏事儿的，潘姨妈要拦她已是来不及了！ 果然，潘姨妈眼看着老爷眼中最后一丝怜爱也无，他冷冷呵斥着姜宝儿。 “你们娘亲将你们教养成了这个样子，还敢提生养二字，这院子里的人，各个都成了你们兄妹想打便打，想杀便杀的？我看大理寺也没你们兄妹几个威风啊！” 说着，姜晋便咬破了手指，扯下自己内里的衣袖，写下休书一封。 至此，他和汪云春纠缠半辈子的关系总算是到了头。 他将写好的那块红布仍在汪云春面前：“从此你和姜家便再无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