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为把裴月解的题拿给李文花看，骄傲地说：“娘，我把题给解出来了。” 李文花头疼：“为为，你好歹重新誊抄一遍，我难道还不认识你姐姐的字吗？她一手簪花小楷至今都是范文，在学校里贴着呢。” 裴为道：“……”糟了。 李文花讲道理：“你连撒谎都不会，娘怎么放心让你走。” 裴为干脆趴在她怀里耍无赖，“娘，我也不是去什么虎狼之窝，就是隔壁的城池。” 李文花苦口婆心：“永安和剑城离的还是很远的，你出了点事，我都没办法及时赶到。” 裴为道：“剑城是爹爹从前的家，杨伯伯他们都在那，娘来迟一点也没关系。” 李文花捏着她的小脸蛋，“小东西，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走？” 裴为沉重地说：“娘，我真不是读书的料，你把我一辈子圈在国子监，我也考不上一个秀才。” 李文花：“去当将军难道就不读书了吗？将军要读很多书的，不信你问你爹爹，什么孙子兵法，如果书读不好，还会死很多人。” 裴为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冲出牢笼，飞向自由：“娘，再让我读书下去，我就先死了。” 李文花啧了一声，“你还不如早恋呢，我真傻，叛逆期的小孩总要挑一个叛逆，不是男人就是学业。” 裴为：“我不早恋，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 李文花叹息：“乖女儿。” 裴为蹭了蹭她，“姐姐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有一番作为了，她一直都是娘的骄傲，我也想努力一把，让娘以我为荣。” 李文花跟她来回拉扯，疲惫不堪，最后只好说：“至少得在家过完这个新年。” 裴为哟呼一声，飞奔着跑出去告诉大家好消息。 李文花却开始彻夜难眠。 裴渊明：“李文花，一个晚上你来回翻身有二十次了。” 李文花歉疚地说：“打扰到你睡觉了，我这就起来去外面躺一会。” 裴渊明伸手搂住她的腰，“聊一会儿吧。” 李文花钻进他怀里，闷声说：“儿大了不由娘啊，为为铁了心要跑。” 裴渊明：“那你就让她走，如今前线也不怎么打仗，打仗她也到不了最前面去，性命总归是无碍的。” 李文花：“可是她年纪太小了，那么点儿的孩子。” 裴渊明：“我当初也是她这个年纪，直接去了一线。” 李文花伸手摸着他的脸，“所以我好心疼你。” 裴渊明亲了亲她的指尖，“那怎么办，我家就是这样的根，生在战场上，她长了一颗奔赴沙场的心，总不能剜下去。” 李文花：“可我这个娘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刀剑无眼。” 裴渊明：“我亲手教的裴为，你还不放心吗？” 李文花嘟囔道：“至少年纪再大一些，她太小了。” 裴渊明：“小点好，兴许她吃不了战场上的苦，又要回来读书，到时候年纪不大，一切都来得及。” 李文花转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裴渊明保证：“我会同昔日的好友联络一下，让他们照顾为为，保证不让她去危险的地方。” 李文花被说动了，“出去吃点苦也好，让她知道家里才是最温暖的。” 裴渊明轻轻拍着她肩膀，她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他心想，这些年别的不说，哄人睡觉的本事真是一流。 新年过后，沈骗子护送着裴为去了剑城。 她去投军前，改换了男装，连户籍都是托裴月作假的，跟了李文花的姓，叫李为。 沈骗子问：“干嘛要隐姓埋名？剑城从前姓裴，你这个姓能吃到好多好处呢。” 裴为信誓旦旦道：“我要不依靠任何人，自己闯出一番功绩，让娘对我另眼相看。” 沈骗子瞅她，小孩子真能折腾，于是只向几个高层透露了裴为的身份，确保她能得到保护。 从军是个苦差事，新兵入营要睡大通铺，还要早起训练，一堆人在懆场上狂奔，大冷天洗澡连热水都没有，娇小姐没吃过的苦，她都吃了，裴为愣是坚持下来了。 她把自己的身份掩藏的很好，由于性格大大咧咧，轻易的变和人称兄道弟，倒也没谁发现她是女儿身，活脱脱一当代花木兰。 军营里有许多的将军官职，大小不一，都会招一些亲卫兵。 她武力高强，与男子打斗也不落下风，很快就争到了一个名额，在新兵当中属于佼佼者。 一堆人凑到一起，等着顾玖挑选。 顾玖早就知道裴为的身份，特意挑士兵就是为了把人挑到自己跟前，但还要装模作样的问两句话。 “为什么来从军？” “因为想当将军。”裴为铿锵有力地回答。 一万个小兵里可能出一个将军，她作为一个小兵太自不量力，引来不少轻笑。 裴为下颚一抬，环视全场：“有什么好笑的，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兵。” 到底是裴相亲的女儿，在国子监上学堂，别人都要让她三分，不欺负人却锋芒毕露，就算好说话，轻易也没人招惹。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培养出一股气魄，眉宇间都是舍我其谁的凌云之志。 她一个眼神过去，旁人就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中郎将弯腰对顾玖说：“将军，这个小兵身手好，但出身不错，是个县丞的儿子，恐怕骄纵，要不要再扔到军营里面磨一磨？” 顾玖心想，她娘对我有恩，哪好意思，“年轻人有点儿志向很正常。” 中郎将点了点头，直起身子，问：“兵，诡道也，军事未发，不厌其密。这是什么意思？” 裴为哪知道，她看书就脑袋疼，字儿一多就跟看蚂蚁一样。 中郎将：“这儿句大意是：战争，是极为诡秘的行动，未开始军事行动时，要尽可能地保守军事秘密，防止敌人获得情报而有所准备。只有最大限度地严守机密，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击败敌人。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想当将军？做将军需要的才能与做士兵需要的才能大相径庭。” 裴为脸一红，跟有把火在烧她似的。 最终顾玖还是挑选她做亲卫兵，但她不敢松懈，主动跑到藏书楼翻看各种兵书，从前逼着她看不下去的书，如今主动翻着，不只看，还要背，大概是祖传的天赋，能力一日比一日的强。 她出去跟随几次剿匪，护送商队等等，立下功劳，很快升为校尉。 等到再有边境摩擦，他国席卷附近村庄，剑城派兵镇压时，她主动请缨，参与围剿。 杨大将军斟酌再三，还是同意了，主要是看是块好苗子，想要磨一磨。 果然没让人失望，她在战场上击杀了匈奴第一勇士，瞬间名声大噪，十九岁那一年，成为了最低等的将军，宁朔将军，俗称的杂号将军。 就算是杂号将军也该有自己的班底，武将一般都是粗人，一般写汇报，身边都有文书。 朝廷给她派来的文书叫古今，少年模样生的不错，好穿月白色长衫，就是有些文弱，一声“李将军”，叫的人心口发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