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启王与寒江雪两人，他们结伴来到了热闹非凡的铁甘岭。 甚至于，连掌管着囚鬼阵的王二，也丝毫没有察觉。 “这里看起来不错嘛，在战争时候，人民竟然还有闲心思集会。”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启王笑眯眯地摸了一下摊位上的风铃，还颇有礼貌地向摊主询问价格。 寒江雪并没有接话，她知道，启王倒是挺喜欢这种气氛的，她最多时候做的，就是陪着启王一起逛街、喝茶、看戏，而且遇到不公的事情，还会打抱不平—— 这是一个奇怪的王。 “五枚铜板，老板，看上了就拿走——” 摊主热情地回应着，说这话时，他的心里还有些发虚，怕自己要价高了，毕竟，在这朝不保夕的时刻，谁都会在意自己兜里的钱财的。 “好嘞，给我两个风铃，这个和那个。” “得嘞——” 启王笑眯眯地接过风铃，然后示意寒江雪付钱。 寒江雪二话不说，掏出一块儿金锭放在了摊位上。 摊主直接傻眼了，看着耀眼的黄金，忍不住猛咽了一口唾液，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你你们这，小的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 启王嘿嘿一笑，然后带着寒江雪继续前进。 此时，四周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看着这么大的钱财，没有人不动心的。 摊主立马防贼一般地，将金锭藏入怀中，然后追上了启王与寒江雪。 “老板，这这这……小的实在是受不起的，这两个风铃也不值钱，就当是送给二位了——” 摊主相当为难，想将这大锭金块儿还回来，他是坚决不敢要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说将军为铁甘岭制定了严厉的罪罚，但这依然不可能阻挡犯罪的，这金锭放在他的怀中，他根本不可能睡得安稳的。 再说了，如果这两个是哪家大户的子弟，钱财是他们偷拿出来的，等到后续家族来索要，他也留不住的。 这些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他只是一个小老百姓，这些东西，放不了他手里的。 “哦，这样啊——” 启王略加思考，幡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这是给王二的风铃，王二，你知道吧！” “王二将军？” 提及这个名字，摊主更加激动了。 “嗯，对，这就是给他的礼物。” “那小的更不能要了，王二将军拯救了我们全城，小的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索要您的钱财呢！” “如果你不收的话，那这礼物，我也不能送了啊……” 启王唉声叹气，看起来很是苦恼的样子。 “这，这——” 摊主更加为难了。 “收下。” 寒江雪冷冰冰地说道，吓得摊主一个激灵的后退几步。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离去好远了…… “怎么回事儿？是因为天太冷了吗？” 摊主喃喃道，然后裹紧了外衣。 “唉，雪，还是得你出场啊—— 不然，肯定要再纠缠很久的。” 启王笑呵呵地说着。 “是你太无聊了。” “怎么这样说我呢。 来之前，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总归是不合适的。更何况，他还是你的朋友。” “你不杀他，就是最好的礼物。” “你想太多了，雪。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杀他的，更何况，他也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这个世上，有趣的人太少了。” 问花与王二还正在下象棋，旁边摆放着一个大热炉，孜孜不倦地释放着热量。热炉上面，是一壶热奶，从壶嘴儿中冒出来的白色热气，弥漫着醉人的香味儿。 “蔷薇大善给我传来消息，说四大支柱部族的族长，全部去了西面，估计估计他们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启王可能是在那边。” 王二压下棋子，心思却一直不在棋盘上。 经历了上次与天启使们的交手，如果天启有大动作，那么一定是天启示到来，所以，他们只得寻求天下联盟的帮助。 不然的话，他们将会很难度过这一关的。 “长老会应该会派来援军的。 不然，让我们亲自面对天启示，那就是坐看我们自生自灭了。 这样的话，就太让黑暗领域难堪了。” 问花架炮将军，将王二逼入了绝境。 “不—— 虽然可能会给援军，但不可能动摇他们军队的安排，来特意援助我们的。 毕竟，我们已经站了王女这队了，长远来看，会成为他们以后的敌人的……” 王二跳马吃掉炮的同时，也露出了马后的炮，反将了问花的军。 “天下联盟中，能压得住天启示的，也就只有四大支柱部族的族长了，而能够牵扯得住天启示的，估计也能有几个。 长老会还没有完全摸明白，我们的底牌与底线，至少，不会让我们平白结束的。” 问花的意思很明白，四大族长不会来，但其他强者应该还会来支援的。 “希望吧……” 虽然被问花解了棋，但王二再一次落車将军，结束了这场棋局。 片刻后，刮起了一股冷风，一男一女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庭院中。 “你好——” 启王和善地拦住了端着托盘的戚菲，托盘上，放着精致的糕点。 “你们，是什么人？” 见到这两个看不出深浅的陌生人，戚菲心中升起警惕，就要运转灵力。 “咔嚓——” 地面上，忽然升起寒冰，沿着地面，已经冻结了戚菲的脚腕，并且往上继续蔓延—— “轰！” 戚菲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了，立马爆发灵力，挣脱了控制…… “咦……” 寒江雪有些意外这名女子的强大…… “雪，你总是这么粗鲁。” 启王埋怨着，那被戚菲抛飞的托盘，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雪？难道是……寒江雪？” 戚菲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那蔓延的紫色寒冰，也停在了戚菲的脚边…… “看来，应该是王二亲近之人。” 启王乐呵呵地说着，拿起一枚点心放进了口中。 “王二，有人来了……” 戚菲来到了王二的身边，面色复杂，她的身后，寒江雪与启王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寒江雪。” 看见寒江雪，问花倒没有太大反应，而看到了寒江雪身边的启王，却脸色一变。 “看来，是认出我了。” 启王冲着问花轻点了点头。 “这位，难不成，便是传说中的……启王？” 王二也注意到了寒江雪身边之人，同时也注意到了，寒江雪乖巧地守在这人身边，也就立马猜出了身份。 “两位，请用点心……” 启王将托盘放在了棋盘边。 托盘上，不止有点心，还有两个风铃。 王二强压下情绪，恢复镇定，礼貌地点头，“启王大人，请坐——” 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天启示来了怎么办？结果现在，来的不是天启示，而是启王…… 启王倒没有客气，大大方方地落座在王二的身边，同时又拿起一块儿点心，送入了口中，不吝啬地赞许道，“味道不错。” 王二立即恭敬地为启王斟上一杯鲜奶，然后转头对戚菲说道，“菲菲，再去拿两个杯子来。” 戚菲看向启王，但启王对她没有丝毫关注，松了一口气，戚菲这才连忙离去—— “那个菲菲，跟你关系很好嘛。” 等到戚菲完全离开，启王才随意地说道。 他很清楚，王二是故意将戚菲支开的。 “嗯，是我的朋友。” “关于雪的身份，你连普通朋友都说吗？” 启王一句话，说得王二哑口无言。 半晌后，王二才悻悻的说道，“菲菲，是我的女朋友。” 启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别那么拘束，我又不会吃人的，当我是正常朋友就行。” 启王说得轻松，但王二怎么能轻易做到？ 他可是密谋要推翻天启的人，而现在，主家就坐在他面前，更别说，启王的力量，可谓是已经达到了人间巅峰。 “我之前，跟王女见过，谈了一下对太听府的看法，而你的说法，倒是让我很感兴趣。” 王二冷汗直流，“随口说的，随口说的，您别在意。” “只是随口说说，就让我怀疑我所做的一切了……” 启王平静地看着王二。 “艹！”王二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嘛？ “放心，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有些好奇，能说出这样言论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普通人，普通人。” 王二自然不敢当，但话说出来，又有些打人脸的意思了。 王二恨自己这张臭嘴啊！ “诶……” 启王叹了口气，幽怨地看着王二，“这话说得，让我觉得，我活的这两三百年，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好了，换个话题，我今天想来问问你，对于太听府的未来的全面看法——真实看法。” “真实看法？” 听到启王强调，王二一愣，然后沉思了下来。 “不准耍什么心思，来迎合我，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拍马屁——” 王二点了点头，然后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看法是——改革！” “改革？但不是保守吗？” “并不是，启王大人，我想，你那天听王女所言，应该没有说全面。 我找王女，谈过关于太听府的未来，只不过，我们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说服对方的。 其实，我的真实想法，便是改革——” 启王认真地盯着王二，试图寻找出王二撒谎的痕迹，但王二直面他的目光，毫不怯弱。 “继续说。” “在我看来，太听府这种族群的形式，注定是行不通的，哪怕现在天下联盟已经蒸蒸日上，但依然无法维持长久的。 想要强大有未来，需要的是一个权限的制度与形态，而不是现在的强行糅合。” 王二略作停顿，然后看向启王，但启王只是默默地盯着他，似乎在示意王二继续讲下去。 “别的不说，先说太听府的整体力量吧。 太听府资源丰富，坐拥众多天材地宝，然而呢？顶尖力量有多少？并没有多少。 四大部族除了四大族长，又有几个能够与天启示一较高下的？ 而且，据我说知，就算是四大天启示的力量，其实也算不上很强大吧。至少面对黑暗领域的三大领主，应该是无法匹敌的吧。” “这个确实，实际上，天启示的力量，确实要比君主级凶兽强得多，但比着那三人，确实弱很多，恐怕也就天禄能够抗衡一下。” 启王点了点头，对王二的猜测做出了回应。 “那么天下联盟呢？也只有四大族长，能够匹敌天启示吧。” “其实，我培养出四大天启示，就是为了对应鹰狼虎象四大族长的。不然，不会只有四个的……” 启王说的这话，可能会让天下联盟发疯的。 这所谓的巧合，根本不是巧合…… “不过，君象部族中，还有一些能够与天启示抗衡的人。 不过，无关紧要。” “唉——” 虽然被这个真相惊诧到了，但王二还是保持着相对冷静，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天下联盟的顶尖力量，根本不足以立足、掌控太听府的…… 等一下！” 王二忽然想通了什么，猛然看向启王，“我之前还在想，不管天启与天下联盟怎么争端，但幸好，恰好有你在。 现在看来，你应该也在有意地维持着吧……” 启王微笑地看着王二，“维持什么？” “维持太听府的安定。” 王二苦笑一声，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启王的功劳。 太听府资源极度丰富，常年向外输出大量天材地宝，虽然有天下联盟这个统一的组织，但如果没有更强大的力量维持，那么一定会遭受侵略的。 而作为富饶武强的邻居——天国府，一直倚靠边城商会与蔷薇家做生意，来获取这里的资源。 别说是善良，王二不信，因为天国府还有一个最大组织——极权！ 极权竟然没有侵略太听府，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启王的存在。 “你很聪明，确实如此。” 启王没有否认王二的猜想，“我与极权达成过交易，极权也是忌惮我的存在，才没有发动侵略，至于天下联盟的古隐，不可能威胁到极权的。” “诶……” 王二再一声苦笑，不过，这次笑得却是天下联盟，“不过我有些想不通，既然你在守护着太听府，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只是因为想要改革吗？” “是的，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庇护下去的，太听府需要改变现状，需要自己培养真正的强者。” 启王的回答，与王二所想无太大差异。 不过，启王心中所想，是整个太听府，而不是天下联盟。 “一直寄存于图腾之下，神降锁死了成长的上限，是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强者的。 所以，需要改变——” “怎么改变？如果从根源上入手，花费的时间会很长的，毕竟，神降图腾的概念，已经烙入了骨子里。” 壮士断腕吗？从下一代开始，不再修炼神降。 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有几十上百年，根本达不到效果。 虽然现在的话题，已经逐渐偏离，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停住的打算。 “确实，这样的话，很难实现，并且，在下一代力量没有培养完成前，太听府的力量，始终会是断层的。 所以，我花费了这么多年，研究出了一种方式——融神。” “融神？” “说好听些，就是融合神降的力量，说难听点，叫做吞噬。” “我倒觉得，没有好听不好听，确实是融合。毕竟，神降只是力量的表现形式而已，本就是自己力量的分化，也没有意识。” “融神之后，力量至少会翻几番。不过，越是强大的人，越难融神，但融合完成，力量会增幅更多。” 翻几番？王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太听府的力量，将会变成非常恐怖。 这对之后的斩仙之战，有着巨大的意义。 “天禄帝瑞他们四人，都是进行过融神的。” 启王看向寒江雪，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也是他希望，寒江雪挑战麒麟或圣歧，成为新的天启示的原因之一。 “我现在，没兴趣。” 寒江雪依然是冷冷地拒绝了启王。 启王无奈地收回了目光。 “可惜，所有的部落，对于图腾神降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似乎这已经变成了他们身份的象征。 通常成婚，都是与自己部落中的，最多是找同部族的。 若是嫁给了外部落，孩子就要跟着父亲部落，从小刻上父亲部落的神降。” “有利于内部团结，但不适合全面发展。” 王二简洁地总结道，现在也算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说回我认为改革的想法，是因为改革后，能够集中资源、倾斜资源，培养出更加强大的人。 放大眼界，统一之后，可以以外府的人，为假想敌，而不是各个部族间明争暗斗。 而且，改革后，能够促进各方面的快速发展，经济、文化、力量等等方面，不至于现在这样，闭门造车，拒谏饰非。 我认为，如果改革，就该彻底些，无论最后变成民主还是专权，都比部落更有未来。” 认真地听着王二的话，启王重重地点头。 面对王二，启王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