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到今天，让柳清婉也没有想到的是，她本来并不是会趋炎附势，看谁得宠便凑上去的人。 没有打算和这个新得宠的丽贵人扯上什么交集，反倒是丽贵人先找上门来，要来拜访她了。 来者都是客。 既然是新入宫的，想要去各个宫里拜会一下，熟悉一下，也是应当的。 柳清婉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大大方方的待客也就是了。 “妹妹给容贵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丽贵人被迎进来，行完礼之后，便被柳清婉请上了座。 “贵人不必多礼。” “本宫昨日便见了贵人的那一舞，实在是舞姿曼妙，艳惊四方。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贵人，便是本宫见了，那也是情不自禁的要夸赞一番。” “贵嫔娘娘谬赞了。”丽贵人急忙又站起身来向柳清婉道谢：“娘娘如此抬举嫔妾，嫔妾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贵人天生丽质，就算是再多的夸奖，那也是当得起的。”柳清婉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宫女便过去亲自把她搀扶着，重新让她坐回了位置上。 “贵人不必如此拘谨。自是入了宫的，那往后便是要一同伺候皇上了。” “贵人既然自称一句妹妹，那便真的要如同姐妹一般，不必如此拘礼，只是姐妹之间说几句话而已，用不着动不动便站起来行礼。” “你若总是这样，反倒是让本宫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好同你更加亲近了。” 丽贵人急忙应下：“贵嫔娘娘能够这样说，实在是嫔妾的福分。” 柳清婉笑了笑，只是让身边的宫女去给她奉茶，随后又问起一些寻常的：“贵人昨日才进宫来，也不知道在这宫里还住不住的惯？” “多谢贵嫔娘娘的关怀。” “这宫中富丽堂皇，是国朝最富有，最华丽的地方，嫔妾从前连见都没见过，如今却能常住在这里，哪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呢？那真是开心还来不及呢。” 本来只是寻常的客套话，丽贵人这话说的，却比柳清婉意料之外的，要更加坦诚。 能这么直白的就承认自己从前没什么见识，倒是也没有因为一朝飞黄腾达，便想要去否定过往的一切，便不愿意提起自己从前过过的苦日子了。 不止这个，丽贵人说完了之后，随即又向她问起：“不管是所住的宫殿，还是穿衣吃食，嫔妾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只不过……” “嫔妾初来乍到，从前又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莫说这皇宫之内的宫闱秘事，那便是连王宫大院也没能进过的。” “嫔妾斗胆，听说贵嫔娘娘向来待人温和，从不与人交恶。嫔妾今日与贵嫔娘娘一见，也觉得贵嫔娘娘慈眉善目，是个极好的人。” “所以嫔妾想要求问贵嫔娘娘，今后嫔妾在这宫中行走，该要如何应对？也不知这宫中势力如何？今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啊？” “嫔妾真是一无所知，还请贵嫔娘娘为嫔妾答疑解惑，好让嫔妾免去一些弯路。” 说着说着又起身走到了面前，冲着柳清婉做礼，态度看起来极其的诚恳和谦卑。 但是柳清婉此刻的心中，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一回事了。 本来以为只是寻常的来探探门路罢了，却不想说完了客套话之后，还要和她说起这些。 都说人与人间之间最忌讳的，便是交浅言深。 如今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柳清婉倒是心里面也有一些话，想要问一问她呢。 避开她的问题先不谈，柳清婉忽然说起看似无关的东西：“你昨日才伺候在皇上身边，皇上那么疼爱你，今早应该体贴你伺候圣驾辛苦，没让人打扰你的清梦吧？” 怎么忽然问起她和皇上的闺闱之事？ 丽贵人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但也不好干愣着，只好先硬着头皮，如实回答了：“是……嫔妾出来乍到，不懂规矩。得皇上垂怜，说不用嫔妾起来伺候皇上穿衣，只让那些宫女伺候就行了。” “嫔妾，就多睡了一会儿。” 柳清婉也不是故意要探寻人家的隐秘之事的，只不过这样得皇上宠爱的事情，不需要她故意去探寻，也会从底下那些宫女的嘴里传遍着整个后宫的。 她忽然说起这个，为的是接下来的这句话：“那可真是难为你了，还这么早过来给本宫请安？” 丽贵人好像还是没明白柳清婉想要说什么，仍旧像是献殷勤一般的，立马回答：“嫔妾多谢贵嫔娘娘体恤。” “嫔妾只是听说了贵嫔娘娘美名在外，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一睹真容，直接便过来，头一个向贵嫔娘娘请安了。” “嫔妾如今见了贵嫔娘娘，真是一见如故，分外亲切呢。” “头一个？”柳清婉却只是又笑了笑，彻底把话挑明：“你身为后宫妃嫔，却不去面见皇后娘娘，向皇后娘娘请安，反倒是来了本宫这里？” “你这是从哪里学到的规矩？又是何居心啊？” 丽贵人急忙想着为自己分辨：“嫔妾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让贵嫔娘娘误会了。” “嫔妾只是……” 初来乍到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托词，但是柳清婉已经不想听了。 “你刚才有句话说的没错，本宫的确是从不与人主动交恶。” “可你如今已经主动带着恶找上门来了，你觉得本宫应当如何呢？” 柳清婉语气依旧是慢斯条理，带着那股子温和劲儿，但是这话语里的意思，已然是全然不同了。 “贵嫔娘娘这是误会嫔妾了。”丽贵人当然不能直接认下，还得替自己狡辩一下：“嫔妾绝无半分恶意，只是想要与贵嫔娘娘交好，想要与贵嫔娘娘亲近，所以才会贸然来此拜访的。” “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规矩，惹了贵嫔娘娘不开心，误会了嫔妾，也请娘娘看在嫔妾初来乍到的份上，念在嫔妾无知者无罪，不要跟嫔妾一般计较了。” 柳清婉不理会她这番请罪，只是仍旧和她说：“皇后乃中宫之主，不管是请安还是别的什么，你都应该优先去到皇后宫里去了。” “还有你刚才的那些答疑解惑，本宫没有那个本事给你答案，你尽管去向皇后那儿找答案去吧。” “现在时候还早，去给皇后请安正好，本宫便不继续耽误你了。” “嫣儿，送丽贵人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