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你认床吗？所以睡不着？” 他愣愣的转头看我，然后猛地翻身，趴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起夜，你是怎么回事？认床所以失眠吗？” 他沉默了好久，我以为他不会说了，就想着要不要假装去外面撒个尿再回来，刚准备下床，就听他道：“不是认床，就是失眠，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经常睁着眼到天亮。” “为什么会这样？” 据我所知，一般老年人失眠的比较多，因为他们天天睡得早，所以醒的也早，经常一大早就起来干活，或者走走路，锻炼身体，就算在这么寒冷的冬天也一样。 陈涛才十九岁，已经过了高考时的高压时期，怎么会失眠这么严重。 “不知道，好几年了，一直睡不着，就昨天睡的好觉，还被你喊醒了，我都想揍你知道吗？” “额……”我要是不喊你起来，你在那梦魇里，可就一睡不起了，不过我没跟他说。 “那你刚才是在干嘛？睡不着不应该属羊吗？” 他的手动了动，从被子里伸出来，抓着那个陶瓷玩偶。 “我刚拿到手，准备许个愿试试，你就醒了，你睡你的吧，不用管我。” 我将他手里的玩偶拿掉，放回床头柜，然后对他道：“想睡着，你找我啊，比那个玩偶好使。” 他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啊，多的很，等着啊，让你睡个好觉。” 我将床尾的外套扒拉过来，拿出一张符纸，随手折成一个三角形，递给他道：“给你，安神符。” “就这？真的有用？”他将那小小的三角符纸拿到眼前看了看，显然不相信。 我躺好，打了个哈欠道：“你相信我，我师父都说我的符纸效果很好的。” 他半信半疑的躺下，嘀咕了两句：“一个符纸都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失眠人群了……” 我笑了笑，听着他的呼吸慢慢放缓，然后逐渐平稳。永远可以相信我的符纸，或者说，相信会术法的人，这是一个玄妙的本事，无法解释。 我关了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恶意，我立即又打开了灯，条件反射的往窗外看去。 那里已经糊上了报纸，什么都看不见。 在闭眼感受了一番，又感觉不到什么了，刚才那一瞬间，好像只是我感觉错了。我摸了摸自己汗毛都竖起来的手臂，慢慢躺回了被窝。 “应该是我想多了，若是有那么重的恶意，师父应该会发现的。”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动静吵醒了陈涛，他迷糊的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大叫一声跳起来。 “天呐，真的有用，这么神奇吗？你再多给我几张吧，以后我是不是就能睡着了？” 我一把按住他：“你先别激动，要激动请先下床，别把我的床搞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我真得太开心了，好久没有睡着了，今天睡的特别好，连个梦都没有。” “那就好，至于这安身符，一张就够，只要不丢，永不失效，送你了。” “真的吗？” 我穿好棉服，拉好拉链，准备去做早饭，开门时回头看他：“你还不相信我啊？” “信信信，我信！” 他连忙把那安神符小心的收到衣服里，然后跟着我去洗漱，又跟着我去厨房，我就顺便让他帮我烧锅了。 他也不在意，有些生疏的点了火。 “”这是你自己画的符吗？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有没有想过卖这个符纸，相信你一定可以赚很多钱的，大城市失眠的人一大堆。 我惊讶道：“这还能赚钱？” “当然可以，话说家里都没人买吗？” 还真没有，师父都是送，别人来求，他就直接送了，所以我跟他学的，也都是往外送，从来没有收过钱。 “你们真是太不会做生意了！”他恨铁不成钢道。 我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师父说了，做我们这行的，不能贪。纸扎赚的钱，其实还可以，像算命之类的，一般都是看客户心情，他们给多少就是多少，从不强求。 更没有所谓的明码标价。 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外面来的大老板特地过来找师父算命，一把就给了两千，不过那样的有钱人不多。镇上的人，一般都是石十块二十的给，有的给个一百就算多了。 不过师父从不在意，久而久之，我也养成了对赚钱没什么兴趣的性子。 不过听说符纸可以卖钱，我还是挺高兴的，若是我去了大城市，没钱吃饭的时候，可以卖一些符纸。 一夜的时间，我就跟陈涛拉进了距离，他全然不似昨天那么冷漠，开始主动跟我说话，我乐的如此，顺便套话。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眠，就是压力大，最多是睡不好，但是不会像他那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所以我猜测，这个陈涛的体质怕是有些特别，或者是遇到过什么东西。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此时我在外面画符，他在旁边看，也跟着我学，可惜，他根本画不成。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第一次就能完整画一张能用的符咒的。 怪不得师父说我有这方面天赋了。 他连画了好几张，都不成，我有点不舍得了，将空白符纸全部拿了回来。 “你别浪费了，老实看着吧。” 他叹了口气道：“我果然一无是处。” “怎么会？你都考上那么有名的大学了，多厉害啊，不像我，初中都没毕业，我可羡慕你了。”我由衷的道。 他苦涩的笑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要命的学，不也就这样嘛？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吗？我告诉你，就是高二的时候，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成天觉得焦躁，头发都差点薅秃了，然后就开始失眠了。” “你这是突然之间睡不着了吗？还记得失眠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他想了想道：“就是突然，好像昨天还睡的好好的，第二天就一下子睡不着了。至于发生过什么，我不太记得了，感觉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做不完的卷子。” 卷子才不会让人失眠，说不定会催眠还差不多，我几乎可以肯定，陈涛身上应该是发生过什么的。 我问道：“师父，陈涛这失眠，一定有原因的吧？” 师父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我就是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想确定一下子而已。如果是会因为一些原因才导致的失眠，找到那个原因，就好了。 这正是我所擅长的，前提是先解决陈涛身上的另一件事，他这随时可能嗝屁的小命。 我被师父打发去了陈涛家，看他父母的面相有没有变化，我没有多问，直接骑着师父的自行车，去了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