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瞪着商陆又惊又怕，见他微启双唇即将泄密，脑子里像炸开万响鞭炮，热得上头，唯恐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惶恐过度俯下身去。 她屏住呼吸堵住他的唇，嘴角挤压成一道直线，她用力过猛磕到他的齿尖，胀麻的痛感让她皱紧眉头，脑子也随之清醒了。 苏芷香惊觉这举动有多亲密，唇边飘出模糊的惊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商陆。 她歪坐在窗台上，肩膀抖得撑不住纤薄的身子，耳廓泛红渗出层层热汗，缕缕青丝黏在纤颈上，绯红裙边随风垂散至他面前。 商陆的视线沿着她湿润唇珠，缓缓下移到白皙玉颈，在微敞衣领处停留一瞬，转回嫣红的唇瓣上。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暗不明，喉结隐忍地滚了下，伸手揽上她的腰，掌心不断收紧。 “你胡说什么，放开我。”苏芷香依稀找回几分理智，再不逃走的话，她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她翻身想跃下窗台，忽觉身下一沉，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踝被他牢牢攥住。 “别走。”他温热的掌心烫到灼人，整片小腿肌肤几乎在燃烧，她挣扎两下无力挣脱，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离。 商陆揽在她腰际的手游向后颈，紧紧按住，灼热的鼻息染红她的耳垂。苏芷香慌张无措地合上眼，感觉他滚烫的唇轻轻贴上来，身子随之微微颤抖。 他稍显笨拙地来回试探，像轻盈的羽毛反复撩拨，彼此的气息相互交融由缓转急，唇齿间渗出丝丝血腥气，转瞬又充斥着浓郁酒香。 苏芷香滴酒未沾却微醺酣然，商陆察觉到她青涩的回应，许是体内的异样在作祟，催使他动了情。他猛地撬开她贝齿，想要攫取更多香甜，澎湃热烈的感觉让她心生抗拒，却又忍不住深陷沉沦。 柔情辗转厮磨，像一场弥漫桂花香的醉梦，悠远漫长仿佛永远不会醒来。 商陆的手掌越握越紧，拉着她的小腿拽进怀里，苏芷香撞到他胸膛的那一刻，呼吸都停滞了。 “我不许你走。”商陆滚烫的额头抵在她唇边，喑哑的声音轻不可闻，体内疯狂奔涌的热浪让他难以自持。 苏芷香红着脸剧烈喘息，胸腔里的气息像被抽空了，浑身软绵绵使不出力气，由着他拦腰抱起自己，双手不由自主搭在他肩上。 商陆抱着苏芷香走向婚房正门，皎洁月光照亮他那身火红喜服，屋檐上摇晃的灯笼浮现出旖旎艳影，让她一步步坠入欲念的深渊。 说笑的丫鬟们看到面红耳赤的新郎倌，只当他敬酒回来入洞房，但见他怀里的新娘子眼神迷乱，像是翻过云覆过雨，俨然化身成泥了。 “少东家，少夫人……”几个丫鬟都愣住了，她们片刻不离守在门外，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新郎倌多好的功夫？屋里都耍不开他？ 旁观者猜不透新郎功力深浅，苏芷香猝不及防被他算计一道，倒是深刻地领悟到，商陆确实功夫了得，不止是手脚上的。 那声“少东家”让苏芷香恍然惊醒，恐慌望进商陆那双涨满欲念的眼眸，后知后觉他俩方才做过多少“好事”。 此情此景，已不足以用尴尬来形容，苏芷香悔得肠子都青了，就算她打不过，也不该跟他斗嘴上功夫啊。 她这狂妄的自信从哪来的？更离谱的是，她不仅被亲得七荤八素，居然还有点意乱情迷？不，这是个失误，她酒量不好，只是被他嘴里的酒气熏晕了！ 事已至此，懊恼无济于事，苏芷香不想为酒后荒唐继续纠结，眼下她该考虑如何脱身。 商陆血气方刚正上头，把她当成柳青黛抱进婚房，接下来要做什么显而易见。她一时昏头被他啃两口就算了，要是稀里糊涂跟他……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苏芷香急寻对策之时，商陆已经抱着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他醉眼迷离望着身下的苏芷香，乌黑长发在鸳鸯锦被上散开，敞开的衣领随着呼吸来回起伏，衣领下的诱人春光若隐若现。他深吸口气强作镇定，目光缓缓上移，看她红肿的嘴唇微微张开，像一朵亟待雨露滋润的妩媚娇花，在漫长黑夜中妖娆绽放。 商陆颤抖的指尖摩挲着那片唇，想去采撷只为他一人绽放的美丽。 苏芷香抿住嘴咬紧牙不让他撬进来，支支吾吾地抗议道：“你别碰我，我是你这辈子都惹不起的女人……” 商陆突然闷哼出声，像是痛苦又像是焦躁，身形摇晃歪倒在她身边。他半边手臂还压在她胸前，抽搐般的颤抖像是故意为之，苏芷香羞愤地甩开他不安分的手，恶狠狠地瞪着那张涔涔冒汗的俊脸。 “姓商的，你再敢乱来，一定会后悔的，悔到亲手自……宫。” 咦，他好像昏过去了？苏芷香看商陆面无血色，趁势从他怀里滚出来，蜷缩在床角整理凌乱的衣衫。 她正要从他身上跨过去，却见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靠过来，滚烫的鼻息令人心悸。 “真烦人，你别过来啊！”苏芷香快被他折磨疯了，怒极想起医书上看过的点穴大法，只要找准那几道重要穴位，即便没有内力也能致对方短暂昏迷。没错，就这么干，只有让他倒下，她才能逃出去。 商陆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晦暗的双眼流连在她眉梢眼角，那双泛着晶莹水泽的红唇，他尝过有多甜美。 体内狂乱的气息使他筋脉欲裂，施展内力也无法压制，就连心跳都失去了控制。喉咙里窜出的咸腥汹涌不绝，他无力抵抗，无药可解。原来那毒不是催他情动，而是促他丧命。 商陆钻研药材多年，经手过不少无色无味的剧毒，却未见过悄无声息致人暴毙的奇毒。 濒死关头，商陆想不出谁要置他于死地，但他知道从喝下毒那一刻，就已经不可挽回了。他只是还有疑惑，之前怎会不及判断，在她面前那般失控。 她真是阿香？还是他死前的幻影？生命如此无常，倘若他知道自己将死于非命，还会压抑萦绕在心头的好感么？ 商陆想看一眼新娘真实的样貌，颤抖的指尖划过她耳边碎发，无力地垂在她颈侧。苏芷香没好气地推他一把，他却紧扯着她衣领不放。 “奸商，欺人太甚！”苏芷香气得头皮发麻，用尽全力痛击他身上膻中、神阙、关元等穴道。“唰唰”几声锐响，商陆猛然睁开血红双眼，震惊的眼神交织着疑惑不舍等情愫，死死地盯着她。 苏芷香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他走火入魔扑向自己。但就在下一刻，商陆极其痛苦地皱紧眉头，紧绷的身体像被掏空了，猝然倒在她肩上狂吐不止。 血溅得满床都是，苏芷香不知所措地攥住浸湿的裙边，温热滑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栗，摊开掌心看到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就像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她杀了商陆？ 刺鼻血腥气令人作呕，苏芷香的手抖个不停，极度的恐惧让她使不出一丝力气，迟迟不敢推开压在身上的商陆。 “商、商少爷？你跟我说句话，你别吓我！”苏芷香固然恨他奸诈，却没狠毒到取他性命。她所谓的报仇，不过是想讨回自己的公道。 “你功夫不是很厉害么，你刚才怎么不还手？”苏芷香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喉咙里挤出支离破碎的颤音，“你别捉弄我了，我会生气的。” 狂乱心跳声夹杂着恐惧喘息，偌大的婚房除了她在不安，商陆没有给她丝毫回应。苏芷香难以置信地握住他的手腕，摸不到脉，扬手抚上他的脖颈，死气沉沉。 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想跑路而已，怎就变成了杀人犯？ “少东家，少夫人……公子小姐们闹喜来了。”丫鬟在门外看到商家亲眷来送花灯，赶紧提醒沉迷于“颠鸾倒凤”的小两口。 苏芷香愕然抬头，听到门外众人的笑闹声，绝望地扶住商陆，缓缓放他躺下来。 温柔月光笼上他俊逸面庞，眉目如画，宛如初见。他紧闭双眼神情平和，脸上寻不到半分痛楚，像是熟睡一般。 苏芷香卷起衣袖，颤抖着拭去他唇边下颌的血痕，人非草木，孰能漠视生死。原本就是无心之失，强烈的愧疚让她无法面对。 孽缘也是缘，好歹相识一场，她并不想以这种惨绝的方式告终。 “堂兄，堂嫂，先歇会儿吧，我们要进来喽。”众人在门外开始起哄，要不是被丫鬟们拦着，早就等不及闹洞房了。 “商少爷，对不住了，往后每年你的忌辰，我都会多给你烧些纸钱。”苏芷香想起远在故乡的爹娘，实在担不起如此沉重的罪名。 她狠下心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飞快跃过窗台逃出婚房。 “啊啊，少东家遇害了，少夫人不见了……”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苏芷香不敢回头，没命地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