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透过雕花窗棂照亮苏芷香的睡颜，柔软舒适的床褥像云层在飘荡，伴她在梦境里酣畅遨游。 窗外清亮的鸟叫声婉转动人，仔细聆听像是商陆叫她：“娘子，你说不要，还是不要停呢？你不要我碰你，那你来碰我吧……” “什么要不要的，你好啰嗦，我全都要！”苏芷香吸溜口水翻个身，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就像从云端骤然落地，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惊慌失措，双手抱住枕头趴在被褥上，脚尖堪堪着地。 “呼，好险。”苏芷香彻底醒了，单手托着额头想不起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她和师父夜探库房，随后被商陆撞个正着。 后来，她师父回到药庐，她就在马车里睡着了…… 苏芷香眼里的迷茫转为震惊，慌忙低头盯着身上的寝衣，衣领半敞系带松垮，里面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完了，这下被他吃干抹净了。”苏芷香脑子里混乱不堪，就像被掏空了全是苍白，昨晚应该是商陆把她抱回来的，趁她昏迷不醒兽性爆发，对她做了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苏芷香懊恼地抓挠满头乱发：“可是，我都没感觉啊，话本上说飘飘欲仙上天入地的，我却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尝到半点滋味。” 作为夫妻相处这么久，她并不抗拒跟商陆亲近，只是最后这一步还有些顾忌，如果她真没来得及脱身，那就尝试一下传说中的乐趣吧。 不料商陆只顾自己享乐，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感受。 “不、不怪我睡得死，是他不行！”苏芷香找到关键所在，她整晚都没被折腾醒，肯定是商陆功力不济。 这么想着，苏芷香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原来中看不中用啊，摸着挺唬人的，却是个孬棒槌，商陆掂清自己的分量，以后不敢对她乱来了吧。 苏芷香换衣洗漱的时候，心神还是飘忽不定，直到曲绥英端来粥饭，她才找回几分意识。 “昨晚棒槌……相公送我回来的？” “除了他，谁敢碰你一下。”曲绥英看她脸上失落的神色，贼兮兮地笑起来，“怎么，他昨晚没留宿，你就这么失望啊。” “他没留下？”苏芷香顾不得辩解，继续追问，“那是谁帮我松头发换衣服？” “春花秋月啊，不都是她俩服侍你么，呵，你该不会以为是你心爱的相公吧。”曲绥英自然不晓得，商陆怕苏芷香途中惊醒，在马车里点了她的睡穴。 “我才没有……”苏芷香羞红了脸，奇怪，她又没喝酒，怎会睡到不省人事，难道是累极了？ 苏芷香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英子，你去拜访昭蕙姑娘，跟她谈得怎么样了？” 曲绥英摆好碗筷，布上小菜：“她说久仰少夫人柏州才女之名，希望与你当面详谈。” “她要跟我见面，那看来有戏呀。”苏芷香还没高兴起来，又忍不住叹气，“可惜我不是才女，聊几句不就露馅了？” “岂止露馅，她还邀你共赴中秋诗会，一起为松花粉作诗，说是大家看到商安堂的诚意，定将事半功倍。”曲绥英回头看门外没人，坐在她身边轻声道，“她请你喝酒划拳都还好说，吟诗作对就问你怕不怕。” 苏芷香当然害怕，她贫瘠的才华深受商家人诟病，要不是商陆护着她，老爷子没怀疑她，二房三房早就闹翻天了。 但在外人面前，她就不好糊弄过去了，特别是文采出众的昭蕙姑娘，说不定在才女圈有人脉，甚至能打听到真正的柳青黛。 柳小姐的才学必定不俗，而她词不达意，连成语都说错，很容易引起质疑。 “不过，昭蕙姑娘说的有道理，中秋诗会全城热议，公子小姐们仰慕文人雅士，才女出面引来瞩目，商家这边应对得体，也能留下些好印象。”苏芷香不恨自己读书少，只是想到柳小姐在的话，这种事情难不倒她。 “英子，要么我跟昭蕙姑娘商量一下，你替我去诗会说两句？”苏芷香觉得她勉强能应付才女，但当众比诗她可不敢露面。 曲绥英连连摇头：“去不了，听说诗会那晚，南北各地的诗人都会来，万一碰见我爹的学生，立马就得把我抓回去。” “对啊，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多少。”苏芷香急得差点忘了这茬，“要不才女就不请了，还能省些银子……” “她不要钱，她说松花粉很好用，愿意无偿宣扬。”曲绥英这句话让苏芷香心花怒放，她就知道松花粉是笔好买卖。 “昭蕙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人家才女一片好意，咱们不能辜负了啊，不如你写几首诗，我背会了就行。” 曲绥英不留情面地戳穿她的心思：“不花钱的生意你求之不得，虽说你这法子不错，但要是当场指物作诗，那就行不通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我该怎么办？”苏芷香没想到昭蕙才女那么讲义气，人家一文不收，哪有拒绝的道理。 曲绥英想了想：“既然少夫人象征商安堂的颜面，如此说来，少东家岂不是更合适？你相公长得好看出口成章，还是少女少妇的梦中情郎，可不就是事半功倍！” “让他去啊……”苏芷香暗自琢磨，司马老贼的奸细始终盯着商陆，曾在药庐派人刺杀，结果都被俞师兄当成小鸡宰了。 自那以后，商陆身边没再出现可疑刺客，如果他去人多的地方，应该也没事吧。 曲绥英以为苏芷香舍不得：“你怕他被姑娘们拐跑啊？那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我哪有这么小气，再说又不是我男人……”苏芷香的声音越来越低，三两下扒完碗里的肉粥，拿起巾帕抹下嘴巴，“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去找他说。” 曲绥英起身收拾碗筷，换上丫鬟的口吻：“少东家答应的话，奴婢就去找昭蕙姑娘约时间。” “待会儿我和相公去药堂，协助韩神医干大事。”苏芷香提起她师父，有满肚子的话想说，“英子，你没去看地府假宝真是可惜了，我师父一发话，所有人都被他折服了……” 苏芷香惟妙惟肖模仿崇拜韩京墨的商会前辈：“他们就像看到药菩萨现真身，都恨不能把我师父抢回家里，等着瞧吧，世人瞩目的无价宝，早晚被玩成赔钱货，待到那时他们才能清醒，惠民堂就是个大骗子。” 曲绥英默默地听她说完，看在苏芷香的面子上，尽量想象韩京墨受人敬仰的光辉形象，却只能想到他喝醉酒挥树枝的荒唐窘样。 “韩神医被人夸，你就这么高兴啊。”曲绥英听不下去，忍不住调侃她，“当心被你相公瞧见，误会你红杏出墙。” 苏芷香笑得喘不过气：“你扯远了，墙头的杏花从没开过呢……” 曲绥英看到春花秋月快步奔来，示意苏芷香别出声，麻利地收拾好桌子。 “少夫人，韩神医有事求见，少东家请您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苏芷香起身朝曲绥英眨下眼睛，“说谁谁到，走，干大事了。” 曲绥英将餐具交给春花秋月，趁着旁边没人，边走边说：“不就是往佛手参上抹贝母粉么，韩神医看出玄机不假，但想法子对付惠民堂的却是商陆，你只顾着夸师父，都没提过你相公，真是偏心。” 苏芷香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她：“稀罕啊，你在帮我相公说话？以前你不是最讨厌他吗，我以为你对我师父的印象更好些。” “瘸子里面挑将军，非要比谁更顺眼，还是奸商好点吧。”曲绥英随口说道，压根没觉得哪里不妥。 苏芷香更惊讶了：“英子，你不对劲，你对我师父好像有种莫名的敌意。” 她皱眉打量面无表情的曲绥英，恍然想起：“就是从药庐喝酒那晚开始吧，我每次提起师父，你都很不耐烦。” 曲绥英百无聊赖地折下路边的花草，在指缝间绞玩：“没有的事，你多心了，我就是觉得你师父太磨唧，不像个男人。” 苏芷香无言以对，她师父看上去不像男人，那像什么？ 姐妹俩各怀心事来到书房，韩京墨正激动地跟商陆讨论什么，当他看见苏芷香身后的曲绥英，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 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苏芷香似懂非懂，她比较了解的男人只有商陆，不过商陆有自信敢面对，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都没躲避过她。 苏芷香猜不出他俩有何纠葛，但她可以确定曲绥英有事隐瞒。 “娘子，你来得正好，韩神医去库房看过，佛手参和雀胆贝母都有，但他坚持要去乡下收参。”商陆猜不透韩京墨的想法，委婉劝说，“此去费时费力，何必要舍近求远？” 苏芷香听得直点头，纳闷道：“韩神医，我记得您说过时间有限，相公都交代过库房了，是否哪里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