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香思来想去还是留下了，她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但这件事多少与她有关。 她好奇商陆将如何处置老色鬼，她也想不通，兵部大人插手药材生意，商陆怎会半点都不惊讶。 她不在商陆身边这段日子，商安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说是好是坏都不是她该过问的，她也不想被蒙在鼓里，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嘛。 温泉庄园的姑娘们听到动静跑出来，眼看凶神恶煞的打手倒地不起半死不活，一个个花容失色尖叫哭泣。 尽管那些打手都不是好东西，平时没少占她们的便宜，好在还能保住性命，攒够银子就能下山。 如今吴当家倒下了，没人保护她们，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变得更惨。 “各位姐姐莫慌，我们不是坏人。”苏芷香想起小姑娘说的话，柔声询问，“你们是被吴六绑来的，还是被他买来的？” 姑娘们听她这么问，像经历过相同遭遇的姐妹，看她身边俊美贵气的商陆，也不像打家劫舍的恶徒。 “妹子，你是新来的？你的恩客救了你？”姑娘们以为苏芷香和商陆是露水情缘，贵公子看不惯吴六欺凌心爱的姑娘，冲冠一怒为红颜，才出手教训他们。 商陆眼尾微挑，正要开口澄清，苏芷香却不在意被她们误会，顺着话头抢先说下去：“小红她才九岁，就被那帮杂碎绑来山上，她家就在附近都回不去，可怜的孩子每天哭着想家，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小红就是已经下山的小姑娘，她见到吴六就吓得发抖，可见平日都是心惊胆颤过活。 姑娘们连连点头，庄园里还有几个跟小红年龄相仿的孩子，模样生得清秀，家境贫寒没人在意，独自在外玩耍就被人骗来了。 温泉庄园说好听点是风景胜地，说白了就是有钱人寻欢作乐的销金窟，吴六手里有大多数姑娘的卖身契，她们迫于威势不敢反抗，被逼无奈卖笑侍人。 她们曾是丫鬟奴婢，或是歌舞伶人，还有被夫君拿来抵债的妇人，各有各的不幸，都在忍气吞声活下去。 饶是百念皆灰，她们也无法容忍，吴六欺凌那么小的孩子，她们对苏芷香所言感同身受，没人对她提出质疑。 苏芷香心头稍松，紧接着说：“那群杂碎作恶多端，死无葬身之地都是活该，各位姐姐无需惊慌，待我和公子收拾掉吴六，归还你们的卖身契，就请带上盘缠各自归家吧。” 姑娘们激动得热泪盈眶，想都不敢想这么快能回家，眼看新来的姑娘如此有勇气，自告奋勇捆绑那些打手，以免他们醒后作乱。 苏芷香跟姑娘们商议分工形事，有人取下庄园灯笼闭门谢客，有人抓住老鸨封锁出口，还有人望风协助审问吴六。 清幽僻静的灵泉阁无人打扰，苏芷香将昏迷不醒的吴六捆在院中水井旁，拜托几位姑娘守住门口，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走。 商陆不得不佩服，那些姑娘让他觉得相当棘手，苏芷香却轻易收为己用。 “阿香，你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女孩子嘛，都是很好说话的，只是畜生听不进人话。”苏芷香拎起盛满冰水的木桶，朝色老头脸上用力泼出去。 吴六剧烈地哆嗦起来，还没认清现状，心中余怒未消：“小贱人，老子纳你做妾看得起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噗……” 苏芷香又往他头顶泼一桶冰水，吴六冻得门牙都咬不上了，浑身抖得像被拦腰砍断的地长虫。 “老畜生，不想死就快招，谁指使你强买田七？” 吴六脸上横肉乱飞，喘过气狞笑道：“就凭你，也想让老子招供？老子审问犯人的时候，你身上的毛还没……啊啊……” 商陆指尖银光乍现，苏芷香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吴六撕心裂肺的惨叫，五官痛苦抽搐，眼睛都快滴出血了。 “哪只手碰过她？”商陆指节抵住吴六肋骨，手腕轻转，五寸长的莲花刃刺穿他胸肺，缓慢翻搅，刮骨碎髓。 难以形容的剧痛在胸腔炸裂，吴六根本无力回话，狼狈地张大嘴喘息着，只觉憋窒濒死。 苏芷香看老色鬼那张脸变成酱猪头，担心商陆不小心把他玩死，刚想提醒一句，却见商陆神色阴冷如同魔刹，幽暗眼眸寒凉蚀骨，她看一眼都害怕。 “退后。”商陆侧脸交代她，苏芷香拎起裙摆躲得远远的，惹不起啊，她就知道商陆发起狠比刺客可怕多了。 商陆猛地抽出莲花刃，对方肋骨处的伤口干净无痕，一滴血都没有，吴六却觉得肠穿肚烂，几乎痛死过去。 好歹毒的严刑拷打，他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巴结兵部贵人，早就被刑部请进京城做大官了。 “我问你，哪只手碰过她？”商陆的声音冷漠如冰，吴六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碰过的女人多了，狠家伙到底在说谁？ 吴六疼得左右手都在抖，商陆眸光微暗，银刃划过，挑断他双手手筋。 苏芷香捂住唇不敢叫出声，想起老色鬼的所作所为，商陆帮她报复着实爽快。可是，她从没见过这样冷酷的商陆，感觉格外陌生。 商陆孤身闯军营那晚，与司马老贼那帮刺客恶斗不休，她找到他的时候，刺客都死光了，她没看到他是怎么动的手。 亲眼所见才知道，商陆那时没把自己当人，他就像炼狱里的浴血魔头，蒙住心杀红眼，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她。 苏芷香怔怔望着他冷峻侧颜，视线再度模糊，他为了救她连死都不怕，她何德何能，怎会让他深爱至此？ “唔唔……”吴六口齿不清地叫唤着，这种非人的折磨让他麻木心灰。 当商陆问起兵部魏大人，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将他知道的一切如实相告。 吴六从没像此刻这么怕死，更怕商陆让他不得好死，他想不到泄密的下场，他只想让自己活下来。 “后天晚上，你照我说的做，事成后离开这里，别再让我看见你。”商陆吩咐他做的事，吴六匆忙点头保证，不敢有丝毫迟疑。 吴六要是还有力气，准要给他磕个响头，跪谢他不杀之恩。 苏芷香却听糊涂了，后天晚上才能下山，这也就意味着，她跟商陆还得共度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