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济民心事重重,怎么可能睡得着,孙寒水在窗边听到的那些话,都是商海珠交代手下说的。
孙寒水前脚刚溜出去,商济民就冷汗淋漓从床上爬起来,刚才有一瞬间,与狼共室的死寂让他感到恐惧,唯恐孙寒水冲上来掐断他的喉咙。
商海珠带手下来接他的时候,眼看老父亲吓得面无血色,更是对孙掌柜恨之入骨。猪狗不如的东西,商家收留了他,提拔他做掌柜,竟敢暗藏祸心谋害两代家主。
商海珠当即命令手下,严防死守不得放走孙掌柜,如果他敢当众反抗,就地斩杀再去报官。
孙寒水被商陆抓个正着,即便没有刀剑架在脖子上,他也动弹不得。
听到老爷子的怒极质问,他心里顿感悲凉,随即而来的是灭顶的愤怒与怨恨。
“商济民,你利欲熏心作孽太多,活该长子长媳枉死异乡,可惜你的长孙太过狡猾,不然长房一脉早该绝了……”
“住口!”商海珠最沉痛的阴影就是兄嫂枉死,她气急攻心拔出手下的长刀,就要往孙寒水头顶砍去。
只听兵刃交接的尖锐声响,眼前激起一片金光火花,商海珠手腕微麻,那柄长刀被商陆挥剑挡了出去。
“姑母,冷静,我还有话问他。”商陆面无表情看向孙寒水,心绪却已汹涌翻滚,他为何突然提起父母,难道父母之死与他有关?
商海珠懊恼自己过于激动,险些毁了商陆全盘计划,她方才使出全身的力气,此刻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满腔恨意,踉跄着倒在苏芷香和曲绥英怀里,闭上眼睛无声落泪。
苏芷香轻拍她紧绷的肩膀,那声“姑母”已到嘴边叫不出口,只能柔声安慰:“没事了,景谦和老太爷都没事了,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商海珠抓住她手背泪如雨下,当年她有孕在身,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希望兄嫂留下来陪她待产。
可是兄嫂要去南疆救助难民,她犹豫再三没有勉强,毕竟是治病救人的善事,她怎能执意阻拦。
倘若她能预料兄嫂此去将是永别,无论如何都得阻止到底,但她为何没再坚持一下,兄嫂那么疼她,总会答应的吧。
这是商海珠难以解开的心结,无数个夜晚折磨着她,若不是夫君体贴陪伴,她早已撑不下去了。
苏芷香从没见她这么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手脚不断抽搐陷入昏迷。
“英子,快去请姜爷来。”苏芷香担心商海珠熬不下去,她此刻更需要夫君的安慰。
苏芷香和众人将商海珠抬出来,经过商济民身边,发现老爷子脸色铁青眼眶通红,像是也快撑不住了。
姜爷率领手下正往这边赶来,曲绥英赶紧催促他去茶厅,又将候在附近的韩京墨也带来了。
韩京墨为商海珠扎针施救,她长吁口气睁开眼睛,迎上姜爷关怀的目光,投入夫君怀里放声痛哭。
姜爷抱起爱妻去厢房歇息,苏芷香看了眼满目悲怆的老爷子,走上前搀扶住他。
悲愤焦虑最为伤身,商济民像是没发觉苏芷香在身边,抑或是除了孙寒水,谁也不能触动他的情绪。
“老爷子,您有话就说出来,闷在心里不好受。”苏芷香挥手示意那群手下散开,商陆抓住孙寒水,他已是无力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