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京墨想起文姝画身世成谜,曲绥英曾拜托他去蓟郡打听,后来忙于救助病患就忘记了。
不料,文姝画竟背负着血海深仇,但她迷途知返良心未泯,与堕落的采花贼,并不是一路人。
韩京墨听那贼人话里行间,似有悔改之意,只是他做恶太多,自觉没有洗心革面的机会。倘若他愿意改过自新,与血焱刹彻底反目,帮助商陆追捕主公,或许可以收为己用?
“姝画姑娘叫你老五,我也可以这样称呼你吗?”韩京墨想跟他推心置腹地谈谈,作恶之徒未必不可救药,只要他有勇气与血焱刹为敌,就能提供不少有利的情报。
采花贼幽幽地望着韩京墨,心想这位神医真是善良过头,就连无耻贼人说的话,都能放在心上。
果然,找他下手算是找对人了。
“我姓袁,袁骁武,文老爷给我取的名字,我在家里排行老五,韩神医就叫我老五吧,我配不上自己的名字。”
韩京墨闻言又是一阵心酸,若是毫无良知的人,怎会连真名都愧于提起。
“袁兄弟,你自幼加入血焱刹别无选择,如果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同过去划清界限吗?”
袁骁武扯了下嘴角:“说来容易,谁能给我这个机会?我背叛血焱刹,只有死路一条,没人救得了我。”
“血焱刹与叛贼勾结谋逆,朝廷派兵将其剿灭,你就不用东躲西藏了,只要你能弃暗投明,主动赎清罪过,你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
韩京墨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袁骁武却在暗自冷笑,没见识过世间险恶的公子哥,才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话吧。
他的罪过多到数不清,从不妄想将功抵过,就算他傻傻地相信了,帮商陆等人立下大功,待他被关进大牢,被衙差打死饿死,还有谁能记起他?
朝廷叛贼杀不了他,那就不算他的仇人,朝廷天翻地覆又怎么样,文家十余口人无辜丧命,朝廷也没帮他们申冤啊。
姓罗的那狗官享尽富贵,每年给血焱刹孝敬银子,就能保他全家平安。贪官杀人灭口过了多少年好日子,文老爷清正廉明却已化为枯骨,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他才没有大义那种东西,他多活一天,就多些快活,生前没有亏待自己就够本了。
“韩神医,我要是能重活一次,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袁骁武憋笑憋得肚子疼,表面装作真心悔改的样子,骗韩京墨对他放下防备。
“袁兄弟若肯相信在下,谋逆叛贼正法之时,在下必将为你求情。”韩京墨走过来靠近他,追问血焱刹的奸细还有何人。
袁骁武瞎编乱造敷衍他,瞧他听得仔细,暗骂他是呆子。
“哎呦,我肚子好疼啊……”袁骁武估摸火候到了,愁眉苦脸趴在桌子上,手脚剧烈抽搐口吐白沫,“饭菜有毒?韩神医……你害我……”
“怎么可能,我没下毒……”韩京墨讶然看着神情痛苦的袁骁武,头脑混乱也没识破他的假装。
袁骁武从小就被血焱刹毒打折磨,毒药试炼也是习以为常,他濒死的惨样极其逼真,就连韩京墨都被他骗过去了。
“别怕,我先扶你躺下。”韩京墨想到苏芷香和曲绥英说过,采花贼要是不服看管,就给他下药吃些苦头,该不是她们在饭菜里掺了药?
袁骁武好容易答应交代清楚,韩京墨不想错过重要信息,匆忙解开他的手铐,让他平躺下来,弯腰碰到脚镣的时候,又怕他装病逃脱,稍作犹豫,还是把钥匙放回窗边。
韩京墨刚转身看过来,袁骁武突然凶相毕露,双手拍榻而起,狠狠掐住他的喉咙。
“袁兄弟?你可真会骗人,我差点被你感动了呢,你把我当兄弟,却不打开脚镣,还不是怕我跑了!”
“放……放手……”韩京墨被他掐得眼冒金星,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