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扎纸铺，门口挂着俩白灯笼，低矮的屋檐下，还用细草绳吊着几个巴掌大的纸人，微风吹过，摇摇晃晃，好不吓人。 很可惜，关门了，“这哪行啊，两位大哥还等着我呢！” 郑小雅也不想打扰人家休息，估计都睡了，但还是抬起手上前去敲门。 这敲门也是有讲究的，人敲门，就得敲三下，鬼敲门，就敲四下，寻常百姓可不这么讲究，爱敲几下就几下，这个就不提了。 扎纸匠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自然和鬼也有联系，是属于阴阳界里面的人。 所以敲这门必须敲三下，郑小雅这些都懂，都是刘半仙教他的。 扎纸匠，说通俗一些就是纸扎手艺人。 纸扎，又称糊纸、扎纸、彩糊等，融剪纸、绘画、草编、竹扎和裱糊于一体，都是专门给死人用的。 因为所扎之物是带有灵性的，比如童男童女，纸马纸房，一些生活日用品等等，烧给死去的人，这样他们在地府就会收到这些东西，这是一种很神奇的职业。 扎纸匠不能小瞧，虽不是正统道士，但民间也是有高手的。 郑小雅听刘半仙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以前有个扎纸老头，那手艺好的没话说，技术高超，扎出来的纸人和活的一样。 当时有个小型邪派，也就一百来人，就找这扎纸老头的麻烦，具体啥原因也不知道，反正最后这老头用一条纸龙，将这邪派给灭了。 那可是龙啊，真的会飞，会喷火，会打雷，和真的龙一模一样，威力无穷，这谁抗的住啊！ 几个回合就把邪派山门夷为平地，一百来人全死了。 所以扎纸匠一般不要招惹，他们有的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来治你。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没动静，估计肯定是睡着了。 郑小雅又敲了三声，这次更用力了。 她这也是着急嘛，必须买到纸人，纸人有灵，可以当载体，鬼的鬼可以附在纸人身上，自然就可以随身携带了。 “怎么还没开门啊？”郑小雅又打算继续敲，这时屋里传来了声音。 “别敲了，把我门敲坏了，可得赔钱！”一个声音从门内响起，听声音似乎很年轻。 接着，一块门板就被卸下来了。 这门不是那种，两块门板，向内或向外打开的那种，而是由好几块木板竖着拼接起来的那种，开门就得一块块卸下来。 一块门板被拆卸下来，郑小雅看清了面前之人，令她大感意外。 本来以为扎纸匠是个老头，结果却是一个年轻人，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长相中上，手中还提着一个灯笼。 “你…你是这里的老板吗？”郑小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看了眼老板的阳火，和常人差不多，心中疑惑这老板莫非是普通人？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不是老板，还会住这里？” 老板打量了一眼郑小雅，又道：“怎么，你是刚来江州城啊？” 江州城也就那几家扎纸铺，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没去过，那都也听说过，毕竟谁家不死人啊。 “对对，我是第一次来！”郑小雅尴尬地笑了笑。 老板又将一块木板卸下，留出一个可以让人进出的空间。 “进来吧！”老板招了招手。 郑小雅进了门，左右一看，哎呀一声！ 好几个白色灯笼在天花板上吊着，在白色的光芒下，她看到周围全是纸扎的东西，纸人最多，他们形态各异，特别是那脸，在灯笼的照耀下，吓人的很。 “你是道士吧，哪个门派的呀？”老板随意地问道。 一般门派都有道袍，什么样的道袍对应什么门派，一看便知，可郑小雅没有道袍，一身粗布衣服，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 “是的，我是武法门掌…嗯…弟子。”郑小雅想说自己是掌门人，但还是收住嘴了，估计说出来也没人信。 “武法门？”老板突然一个转身奇怪地看了一眼郑小雅。 “有点意思啊，武法门的人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你来我这里有何事啊！”老板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老板啊，真是抱歉，你关门了，我还来打扰，我这是有急事，需要纸人，经人打听，就到你这里了！”郑小雅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坐吧！”老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你要纸人做什么？”老板问道。 要是寻常百姓来买，他不会过问，这道士来买就不一样了，纸人在他们手上，能玩出的花样有很多，拿来害人那都是可以的。 比如在纸人身上写上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然后取到那人的一根头发，这样一来，那人的性命就在这道士手里了。 想怎么整就怎么整，让你突然暴毙，都是可以的，所以得问清楚。 是这么这么回事儿，郑小雅把张环李朗兄弟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老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一脸赞赏之色，他相信郑小雅说的是真的，这从一个人说话表情就可以看出。 “这倒是难得啊，像你这样的道士可是少的很，行，我这就去给你做两个纸人，稍等片刻！”老板笑了笑，进了屋，去扎纸人了。 听老板这么一说，郑小雅也不知道这是啥意思，为什么说难得啊？ 这也不怪她，因为她还没遇到过其他道士是怎么打鬼的，他们只要看到鬼，管你好坏，杀了便是，就为了赚取道行。 坐在椅子上的郑小雅也不知道该干嘛，就四处观看纸人。 突然她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身体一震，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急忙转头看去，却啥也没有，哪来的人啊，她打开阴阳眼一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错觉吗？”郑小雅觉得不是错觉，真的是有人拍了一下。 她刚转过头，也就几个呼吸时间，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急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凝重地向身后，啥也没有，只有一大堆纸人。 “难道……”郑小雅想到了一种可能。 随即她又坐回椅子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她身后，一个约莫五岁男童模样的纸人，黑色的眼珠子突然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红色颜料所画的嘴巴，竟然露出了笑容，是小孩子常有的那种搞怪的笑容。 他慢慢地抬起手，对着郑小雅的后背就拍了过去。 “逮到你了！”郑小雅突然一个转身，一把握住纸人的手。 她站起身，把纸人提了起来，很轻很轻，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这纸人看着像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两腮涂着腮红，穿着一件黑色衣服，黑色裤子，黑色鞋子，头戴瓜皮帽，总之穿的全是黑的。 纸人被抓住，嘴里竟然发出“诶诶呀呀”孩童般的叫声。 “怎么了？”老板从屋子里探出头，他听到了郑小雅的叫声，心中也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他看到一个纸人被郑小雅抓住，喊道：“姑娘，这是我儿子，没有恶意的！” “儿子？这哪跟哪啊，拿纸人当儿子，闻所未闻！”郑小雅心中惊讶，当即就松开了手。 “小莫过来，你又不听话了，就喜欢恶作剧！小心我打你屁股！”老板向纸人招了招手，那纸人竟然凌空飞起来，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板，这纸人是成精了呀！”郑小雅是刚才就猜有这种可能，没想到还真是。 之前说了，纸扎的有灵，纸人蕴含的灵最多，这时间久了，有些纸人就成精了，已经有了些许灵智。 不过智慧很低，但少部分，智慧很高，一般这样的纸人都出自扎纸宗师之手，扎纸匠道行越高，这扎出来的纸人自然越好，成精的几率也越高。 这老板竟然可以扎出成精的纸人，而且这孩童纸人的形象和真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手艺当真是高的不行。 “姑娘，真是抱歉啊，这纸人就是成精了，我也一个人无聊，所以扎个纸人当儿子，陪自己玩玩。” “我这儿子贪玩，本性是善良的，就是五六岁孩童的智力，见谅了！”老板拱了拱手笑道。 “奥，无碍无碍！”郑小雅摆了摆手道。 她看着那冲她做鬼脸的纸人，心中震惊，可别小看这纸人只有五六岁人的智力，这已经很高了，可以听得懂人话，只要稍加管教，那用处可大得很。 只有道行高的扎纸匠才可以扎出这种水平的纸人，她怀疑这位老板应该是入元段的高手，否则也没能力扎出智力这么高的纸人。 一个扎纸铺老板实力竟然这么高，郑小雅可得敬着点。 “小莫这是很喜欢你啊，他一般只和我接触，很少主动接触其他人，姑娘你是个善良之辈，他会能感应到的，所以才来逗你玩！” “小莫，听话啊，不要再去打扰客人了！”老板将纸人儿子从肩膀上抱下来，接着又走进了屋。 那纸人悬浮在半空，对着郑小雅吐舌头，挤眉弄眼的，很是调皮。 郑小雅同样做鬼脸给他看，她觉得这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