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二到家赵氏还在等他，伺候他洗漱上床，赵氏就问他顾遇的腿看得怎么样了。 “府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瞧遍了，全说没得治。” “哎，可惜了啊，原先我还想着若是顾遇这腿能治好咱们珍珍将来嫁给他也不错，毕竟顾秀才两口子跟面团儿似的，好拿捏。” “可他要瘸一辈子就算了！”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也不是没有家底的人，不必巴着顾家过日子。” 说完，他又把银票掏出来给赵氏瞧，赵氏其实瞧不明白几张银票值当多少钱，还是袁老二在油灯下一张张地教她认。 “六丫爹你他太厉害了！” “出一趟门就搞两百多两银子回来！” “赶紧收好，别被灯火给燎了。”赵氏对着袁老二就是一顿夸。 袁老二将银票贴身收好，他道：“明儿我再上县城一趟，把银票换成银子拿回来。” 赵氏深以为然地点头，几张轻飘飘的纸不踏实，还是银锭子来得踏实。 “我跟你一起去县城，你教我赶车，后头你要跟珍珍那丫头一起学认字儿算数，可没时间。” “咱们家的骡车也不能闲着，不然有的是人等着说闲话。” 袁老二很是赞同赵氏的话，只是女人去赶车挣钱还是有些不好，他想了想就道：“这样，你回娘家一趟，带上你家幺弟，让他跟你一起出车，让你娘家给他凑点儿本钱，在村里收些个菜啊蛋的拿县城去卖，一来可以补贴家用，而来可以护着你。” “六丫爹你真聪明！”赵氏抱着袁老二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袁老二嫌弃地擦了擦脸，他道：“以后不许叫六丫了，咱们跟老袁家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了！” “记住了，咱们闺女现在叫珍珍！” 赵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睡吧！”袁老二打了个哈欠，转身背对着赵氏就呼呼大睡起来。 赵氏开心地把脸贴在他的背脊上，也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村里人都说她嫁错了人，嫁了个又混又赖又懒的男人。 可她觉得她的男人很好，虽然在袁家都是她干活儿，可她在娘家也是打小就这么干活儿，在袁家的活儿比起她在娘家时要少不少。 婆婆跟大嫂总是爱压榨她，把活儿推给她，可是老二从不让她多干，多干一点儿老二就会在家闹翻天。 婆婆跟大房的人喜欢躲着他们吃肉，老二就偷偷摸摸地在外头摸鱼、逮鸡、抓鸟、弄狗给她吃肉。 甚至有一回为了给她弄狗肉吃还被狗叼下一块儿皮肉来…… 每次回娘家袁家都不会给她准备东西，老二就会去想办法弄点儿什么藏在外头，等她回娘家的时候偷偷拿上…… 反正她很知足。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前头生的两个闺女没养住，其实珍珍也差点没养住，在她六个月大之前有好几次意外都差点儿死掉，六个月哪一回更是凶险。 好在哪次她挺过来之后就再没生过病，也没发生过意外。 说起来老袁家也是邪门了，生的小子屁事儿没有，但凡是个丫头，除了大丫一直顺顺遂遂，其他的几个丫头都养得艰难。 六丫后头是活过来了，但她的大丫二丫，袁老三的三丫，袁老四的四丫五丫全都夭折了。 赵氏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想着说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老袁家的人，家里也不少存银，若是能给珍珍再添几个弟弟妹妹就好了。 第二天古氏先去了一趟袁老二家，去看两口子给珍珍准备的房间。 瞧着被褥都是新的，古氏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这泥地瞧着坑洼不平很是不舒服。 于是在征得赵氏的同意之后，古氏找人把珍珍这屋里的东西搬出来，先是给铺了一层沙，夯实之后让人往地上铺了一层木板。 这就看着平整顺眼多了。 床不是好床，古氏又去找村里的老木匠，请老木匠寻几根儿好木头给珍珍打一张架子床。 再打一个圆角柜、一个亮格柜、一个箱柜、两对儿衣箱、一个梳妆箱、一对儿后背交椅另外还有衣架盆架灯架镜架…… 村里轰动了。 皆道这古氏像是在给珍珍置办嫁妆似的，可这乡下地方便是有给闺女置办嫁妆的人家，也没见这么个置办法。 这得耗费多少钱啊。 古氏这么一出手，先前还羡慕大丫，觉得柳寡妇给聘礼给得多的人家顿时就不羡慕了，改羡慕珍珍了。 咋滴呢？ 皆因柳寡妇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之后心里十分不痛快，总是跟人说什么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便是城里财主家的女儿也是娶得的。 聘礼给得多，将来大丫要是嫁妆不够看，那就太没脸了叭叭叭…… 再瞅瞅古氏，顾遇缓过来之后害怕自己个儿的儿子是瘸子，耽误了珍珍，直接就宣布收珍珍为干女儿，将来还给她找婆家，给她备嫁妆。 接着，袁老二两口子被赶出来，顾秀才一家就连忙借钱给他们安家。 这会儿瞧着袁老二两口子的房子太破败，古氏又是出钱请人给六丫拾捣屋子，又是给六丫打家具…… 没招了，这两相对比高低立现啊！ 有人得了红眼病，就去古氏面前戳事儿，拉着古氏扎堆对她道：“秀才娘子还不知道吧，六丫那丫头给你们家闯大祸了！” “可不咋的，这家伙虎了吧唧的，一天天的上蹿下跳，跟村里的娃崽子们成天混在一块儿，委实是给你们家败门庭。” “你们啊，赶紧退了这门干亲吧，不然得让袁老二这一家子给拖累死！” “秀才娘子，你要实在是喜欢闺女，我家六个孙女儿呢，你随便挑，甭管哪一个都比六丫那虎丫头强！” “你家再把虎丫头留下去，那可大祸临头了。” 古氏笑着不咸不淡地打断她们的话：“我们珍珍如今有名字了，你们别叫她六丫，再者，我们珍珍乖着呢，不会闯祸的。 您几位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家闺女吧，我们珍珍不用您几位操心。” 说完，古氏就绕开几个妇人直径回家。 她自然是知道几个妇人嘴里说的大祸是什么，昨儿那柳公子就提了一句，村里有人说是珍珍上伤了曲大夫的。 古氏不想跟这些人解释，且让那搬弄是非的人先得意几日。 几个妇人瞧着古氏的背影很是唾了几口，纷纷道：“不识好人心，吃亏在眼前！” “哼，还看不起我孙女儿，有你们顾家哭的时候！” “你们说这袁老二两口子还真是能耐哈，瞅他们把顾家人给哄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