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富贵想了想就有了主意，他道：“那有何难？” “回头你先去和离，和离不了就你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我到时候找常去乡下的人牙子把你们买走就行了！” “但是你可不能走漏风声，要是走漏了风声让姓邹的坐地起价，我可不出冤枉钱！” 赵金柱担忧地道：“可这样一来大姐跟盼娣引娣就是奴籍了啊！” 袁富贵嫌弃地看了一眼赵金柱：“你是不是傻？” “只要不过官契，回头我就把卖身契给撕了，她们上哪儿变奴籍去？” “到时候要紧的还是让邹家写休书跟断亲文书，这两样拿到手上，就啥也不怕了！” 袁富贵算计过了，等到大水一发，就邹家那一窝子烂货的人家，绝对日子会不好过。 到时候肯定是会找上门儿来要人的。 说完袁富贵就打了个哈欠，他搀扶起赵氏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商量，愿意听我的话，明儿一早就给我一个准信儿。” “不愿意听我的话，金柱你明儿一早就把你大姐她们送回去。” 一堆破事儿，烦人！ 两口子出来就见盼娣引娣眼眶红红地站在外头，紧张地攥着衣角，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袁富贵冲着她们招手，带两个小姑娘回后院儿。 “三姨夫是在吓唬你们娘跟姥姥姥爷，是在逼你们娘回头跟你们爹和离！” “你们是想跟着三姨三姨夫过现在的日子，还是想回去跟你们爹和奶奶过日子？”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道：“过现在的日子！” 赵氏忍不住摸了摸两人的头：“乖！” 袁富贵就宽慰她们两个道：“那只要你们听话，勤快肯干，三姨夫就帮你们摆脱那个家！” “不管你们娘和离不和离，三姨夫都会把你们从邹家弄出来，到时候你们想姓赵也行，想跟着珍珍姓袁也行，总之不用再姓邹了！” “我跟珍珍姓袁！”盼娣忙道。 “我也跟珍珍妹妹姓袁！”引娣不甘示弱，孩子嘛，总是比大人更知道选什么。 她们更容易从心。 袁富贵满意了，他笑道：“总算有两个清醒的！” 盼娣小心翼翼地问：“三姨夫，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大姐二姐都被卖去哪儿了？” “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袁富贵问两个小姑娘。 引娣怯生生地道：“我们想把三姨夫给我们的月钱存起来，等存够了就去把大姐二姐赎回来……” 袁富贵见两个小丫头还惦记自己的姐姐，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这种有良心的孩子放在珍珍身边他才放心。 “行，我空了就去给你们打听，但是你们心里也要有个数，这人进了牙人的手里，那就跟沙子扔进了河里似的，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要是卖进本县还好，可万一被牙人倒卖给外地的牙人……那就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两个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包不住了，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袁富贵没有劝，只让她们回屋睡觉去。 怎么劝？ 他骗两个小姑娘她们的大姐二姐一定能找到么？ 不不不，女孩子就是要从小就教她们认识外面世界的险恶，才能让她们生出防备心来，别听了外人几句好话就给骗走。 什么是人间真实，小姑娘需要了解！ 像他们家珍珍，什么阴暗的事儿不知道？ 他们父女两个还曾经黑吃黑过呢！ 赵翠凤跟赵家老两口一晚上都没睡好，老两口劝赵翠凤和离劝到鸡打头遍鸣儿才回房睡觉。 赵翠凤睡不着，干脆去干活儿，然后看到自己个儿的妹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心里羡慕极了。 又看到两个女儿吃早饭吃得香喷喷的，可怜兮兮地求她让她们待在三姨家跟珍珍作伴的时候， 她心里对孩子的愧疚达到了顶点。 于是在袁富贵剔着牙问她的决定时，她一咬牙说要和离！ 袁富贵得了她的准信儿就让她安心待着，好好照顾珍珍娘，他自己则套车跟赵金柱一起又返回村里去接顾家人过来。 珍珍对府城还是很稀奇的，就嚷嚷着说要逛街。 赵氏想着府城的家里的确还缺很多东西，于是就带着孩子跟爹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只留赵翠凤在家守门儿。 出门儿前珍珍塞给赵氏两锭胖银子，十分豪气地对赵氏说，想买啥就买啥，她有钱！ 赵家老两口看珍珍这般，心里一直认定的只有儿子能养家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姑娘养好了一样能孝顺，一样能向着亲爹娘。 然后，等到了成衣铺子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就见珍珍挑了好多衣服给她爹娘，然后还给顾家人挑了很多衣服，都是小丫头自己给钱。 别人不知道，但是老两口是知道的，曲大夫让珍珍跟着他行医，一个月可是给珍珍开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呢！ 二十两啊！ 够一大家子人嚼用一年呢！ 还是他们家珍珍有本事，小小年纪就能进山，会找珍贵药材，而且人聪明，听说学医是一学就会……他们估摸着曲大夫是怕以后珍珍本事大了请不到她，所以才趁着她年岁小就请了她，真真儿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么一想，老两口心里的认知就又改变了一些。 再然后，赵氏给他们老两口也一人买了两身儿，给两个侄女儿一人买了两身儿，才让掌柜将东西全送家去。 掌柜的就跟老两口夸赞赵氏：“哎哟，老太爷老太太福气好啊，儿媳妇这么孝顺……” 赵老头儿打断掌柜的话，笑得有几分得意：“不是儿媳妇，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孙女儿，这两个是我的外孙女！” “养女儿那是福气，也就女儿细心，也比儿子贴心，儿子啊……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掌柜也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甭管你说啥，掌柜的都能顺着你的意思来唠嗑儿。 保准儿叫你舒坦。 不然人家生意这么好，门脸儿开得这么大？ 那是本事！ 从成衣铺子出来，珍珍又满街地寻糕点铺子，烧鸡铺子，人嘛……除了穿衣就是干饭！ 回到家，秋氏拉着赵翠凤显摆，这个也是三儿给她买的，那个也是三儿给她买的。 最后打个总结：“娘以前错了，不知这闺女养好了其实也是依靠，你瞅瞅这些东西，都是你妹妹给我买的。 你妹妹给我买的还少，你没瞅见珍珍那丫头给你妹妹买东西，那才叫一个出手阔绰。 凤儿啊，听娘的，这回一定不能他一说软话你就心软，跟他断了！ 将来等盼娣和引娣跟珍珍学好了本事，有你的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