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进了内厅的隔间，炉中的炭火一直燃着，茶具茶壶一应俱全。婉儿张了张嘴有些惊讶，早就听闻东沧喜好饮茶，没想到他们的茶道这么讲究。 百里流云取了一小勺细细研磨好的茶粉，将茶粉放入茶盏中加入少量的水，慢慢将其搅拌均匀。 “殿下，这是调膏，搅拌得越充分越好。” 婉儿凑过去细细看着，百里流云递给她一个茶盏，示意她跟着自己做，婉儿欣然接过小心翼翼地学着摆弄着。 两人调膏完成后，手执茶筅充分击打茶盏中调好的茶膏，一边击打还要一边加水，动作成反复成蛇状。 “三哥哥，这样好累啊！你昨日为我做的那杯都没好好尝味道，我一口就喝下去了，还真是可惜。” 婉儿微微翘起小嘴，揉了揉酸酸的手臂。 “还好，我平日练刀力道大，这些不算什么，殿下歇着我来做就是了。” 百里流云已经将茶汤击打好，翠绿的茶汤颜色也更加浓郁，表面泛起乳白色泡沫。婉儿看了眼他的茶盏，眼中满是羡慕。 “不要，这杯我要自己做。” “好，殿下试试，最后像这样形成挂盏才好。” 婉儿点点头，非常用心地反复击打着茶汤。百里流云微笑地看着她，待他那碗茶汤静止，用小勺粘取少量茶粉，在茶面上绘制一幅小小的图画。 “殿下请用！” 婉儿接过百里流云递来的茶盏，眼前一亮，茶汤中那棵兰花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太美了，我都不舍得喝了。” 程玉清顺着茶香找了过来，见婉儿手中的茶盏起了兴致。 “一叶方知秋至，好妙的点茶！” 婉儿欢喜地将茶盏捧给程玉清看，一脸的炫耀。 “东沧的点茶法和南苑的煎茶法不同，妙趣横生真的很有趣，阿兄也来试试！” “好啊，我倒是只在书上见过。” 百里流云将烫好的茶盏递了过来，程玉清接在手里微微一笑，这东沧太子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好相处。 “小妹，这是要是考上了收收心可不能再顽皮了，日后好好读书将来若是继承大业......” 婉儿颦眉抿嘴，她这个阿兄还真是啰嗦，看在他对自己真的很关心还是忍忍吧。百里流云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将一盏刚刚调好的乳茶递到程玉清面前。 “三公子给我的？” 程玉清有些意外，他毕竟身份特殊还比自己年长几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程公子尝尝，殿下倒是很爱喝。” 程玉清低头垂眸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这打好的茶汤加入牛乳再次击打均匀，两者巧妙结合带来不一样的味觉和视觉享受。 “好喝！香气浓郁，入口醇厚，微涩中伴随着奶香！” 程玉清一脸满足地拿着茶盏出了隔间，婉儿将自己打了好久的茶汤递到百里流云面前。 “给你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喝。” 百里流云将她期待的小眼神全数接受，满脸笑意地慢慢喝下，虽有些茶粉没有调匀结了块，但他觉得这是他喝过的最好喝的一盏茶了。 “好喝，看来殿下很有天赋。这是殿下的乳茶，我为你做了杯大盏的。” 婉儿甜甜一笑，接过大茶盏两三口喝了个干净。 “谢谢三哥哥！要是天天都能喝到那该多好！” 午后的阳光缓缓照射进来，秋日暖阳照在身上格外舒服。百里流云轻抿了一口茶汤，看着婉儿沾满茶沫的小嘴展颜一笑。 “当然可以，只要殿下喜欢。” 第二日一大早，婉儿捧着妙谈书斋新出的话本到苏府找苏雅琳，她却扑了个空。苏家孙二小姐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么早她能去哪儿？婉儿等了会儿也不见她回，留了张字条驾车去了温府。 “程阳，你跟云巧定日子了吗？” 婉儿微微拉起车帘，程阳抿了抿嘴还是说了实话。 “大概定了年后的日子，程将军这几日要出兵去北莽边境。” “北莽怎么了？” 婉儿闻言开始紧张起来，程阳拉了拉缰绳马车放缓。 “北莽跟东沧有些过节怕是要打一仗，将军带兵守着边境防止北莽偷袭。” 婉儿颦眉思索，北莽战事一向是佟将军应付，看来新上任的将士皇外公是信不过，父亲的身份皇外公是知道的，他这么做未免有些冒险，万一开战南苑必然无法置身事外。 “程阳，你可愿随父亲建功立业？” 程阳眼里闪着亮光，他自小随将军出征早已将保家卫国刻在心里，一想到可上阵杀敌就热血沸腾。 “自然愿意，可殿下的安危同样重要。” 两人已到温府后门，温航上前扶婉儿下了马车，她转身郑重地对程阳说道。 “眼下父亲需要你，我这边有三哥哥护着那，你速速去吧。” 程阳拱手一礼驾着马车离开了，婉儿轻叹了口气，真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能更有用些才是。 过了午时苏雅琳才到温府，看上去有些疲累但见了婉儿还是很高兴，婉儿拉她坐在角落里低声细语。 “你是不是偷偷去倾城山了？” 婉儿对苏雅琳挑了挑眉，她一进来身上就有金桂花的香气，定是又跑到倾城派后山去了。 “表姐，求你别说出去，我答应陪你考童子举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下次出城多带些人，最近有些不太平。” 苏雅琳羞涩点头，两人暗暗达成了共识。 “好，听你的。” 程玉清这几日要准备年末考，所以午膳后才会过来，他一进来就闻到清新的挂花香，目光一扫对上了苏雅琳羞涩的眼神。 “琳表妹，你怎么也来了？” 苏雅琳莞尔一笑，程玉清瞬间红了脸。 “听说程表哥成了小先生，我来看看。表哥手里拿的是什么书？” 程玉清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走过来将手中的几本书递了过去，婉儿看了眼在隔间烹茶的百里流云。 “我让雅琳过来的，大家一起学也没那么枯燥。” 苏雅琳看了婉儿一眼，会心一笑，连忙进入了备考状态。 “程表哥跟我说说院试都会考那些书，好吗？” “好，好啊。” 程玉清有些受宠若惊，两人虽见过几面也不生疏，但琳表妹一向温婉内敛又是小辈中琴棋书画的才女，今日向他请教还真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