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暗戳戳朝李意行做了个鬼脸，很快又恢复成之前没精打采的模样。 并不知道李意行一直在淡然望着她，这般动作被他收入眼底，李意行缓和的嘴角一时微微绷紧。 晏娇似有所感，心底还在盘算着剧情。 书里似乎也有这么一段，花朝灯会上，陈识贺与晏凝霜无意间买了对方画的灯笼，二人由字渐生互相欣赏之意，盛京城里人人皆知，晏家二小姐乃是才貌数一数二的佳人，有才气之人多是骨子里清高别扭的性子，也唯有陈识贺那样风流文雅的人物，能入得了她的眼。 晏娇扫了一眼，陈识贺方才买了一盏灯，如今却不见踪影了。 不过他是和李意行一起来的，只怕是又被派去了处理什么事务。 如此想着，晏娇挪到晏凝霜旁边，同她一起懒恹恹地看花灯。 公子们的花灯与贵女们分开挂着，众人都在猜度大皇子的花灯是哪一盏。大皇子的字迹从未流传在外，一时间众人好奇，纷纷往字迹最引人注目的那一盏扫，晏娇看了看，便乐了。 “二妹妹，你要挑一个么？”晏娇神秘兮兮地道。 晏凝霜很不待见她，不耐烦道：“不用姐姐管。” 若不是事关剧情发展，我还真不想管了呢。晏娇暗暗腹诽。 似是察觉到她古怪的面色，晏凝霜偏过头来，浑身戒备，眉头紧蹙：“晏娇，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敢。 谁敢害你啊。 晏娇默默吐槽。 晏凝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到温柔端庄的模样，温声款款：“姐姐可有能看入眼的？那残废的花灯，姐姐不找一找？”她一口一个残废，听得晏娇眉心拧紧。 若不是晏凝霜是女主，换成了旁人，以小阎王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死的。 “没有。”晏娇缩了缩脖子，目光在一排排花灯上游移，蓦然顿住了。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和她一样的诗句。 呢喃地念出声，目光不由自主便转向那个在众人之外，孤寞清冷的影子。 许是她的视线太冷，落在身上如细凉雨丝，慕淮略略抬起头，一双清隽绝美的眼睛也往她这儿看过来。灯笼的光一片暖黄，可慕淮周身还是驱散不开的阴郁之气。对上她的视线，似乎缓和了许多，强迫自己做出温柔风雅的模样来，那张薄薄的唇都挑起浅淡的笑意，整个人充满了迷惑性。 小阎王真是为她改变了很多呢。 心底似乎有某处开始变得柔软，她不再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晏娇暗自收回心神，没再看那盏灯，很快贴近了晏凝霜，压低声音道：“二妹妹，我觉得那首短词作得可好了，字迹也是风流蕴藉得很，不如你买了？” 晏凝霜警惕地看她一眼，又抬眼看了看那盏灯，词作是极好的，只是…… “晏娇，你喜欢，你怎么不买回去？” 对所有人都抱着不怀好意的猜测，就连为他着想，也是这样。她方才明明也在看这盏灯，现在又傲娇起来，晏凝霜这人就是如此，晏娇也不在意，悠闲地摆了摆手：“你若真的不要，我就买了。” 一字千金啊，晏娇默默地想。 “谁说我不要了！”果然，晏凝霜就是爱抢晏娇看上的东西，当即吩咐青琴买了下来：“现在这盏是我的了，姐姐还是打别的心思吧。” 书里陈识贺正是因为晏凝霜赏识她这盏刻意歪曲字迹的花灯，对晏凝霜更加属意的。 晏娇无奈摊手：“我还真不想和你争。”晏凝霜一哽，晏娇也不再搭理她，走到慕淮身边，和宋知景交代一声后，从善如流地搭上慕淮椅背，一面推着他走，一面笑道：“估算着时间快到了，慕淮，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时间？什么时间？ 秦楼和明珠俱是疑惑，慕淮却什么也没问，淡淡地道：“嗯。” 只要有她在，就很好。 几人沿着街市，往另一边而去。 李意行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望去，几人走得有些远了，在这喧嚷的夜色里，唯见那两人的身影。少女欢喜明媚，少年阴郁却温和，不知说了什么，那少女轻快地笑了起来，也不顾发上钗饰摇摇晃晃，娇娇悄悄的。 他问身旁的宋知景：“晏家大小姐，和慕公子很熟悉吗？” “晏府收留了个旁氏孤亲，原先是在下母亲远族的。” 这事牵扯到表妹声誉，旁的宋知景不肯多说了。只是他不说，李意行也明白了几分。 小姑娘的心事，有什么难猜的？ 只是这世上竟有和他如此相似之人，这人还就在天子脚下的盛京，堂堂晏辅府内。 此事很是蹊跷，不能不让李意行起疑。 陈识贺办完事回来，姑娘们还在看花灯。陈识贺对李意行道：“林城的匪患没有根除，只怕过几个月就要逃入京，殿下还需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意行微微颔首，又听他问宋知景：“娇娇呢？” 李意行道：“听闻世子对晏大小姐向来冷落，母后也有意将阿蒨许配给你，如今怎么……”话还未说完，陈姝宁就跑了过来，气冲冲地抱住陈识贺胳膊：“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画的灯被晏凝霜买走了！” 晏二小姐买走了他的灯？ 陈识贺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晏凝霜正好往这边看来，灯影幢幢之中，她温言浅笑，款款朝陈识贺拂身。 李意行微哂，晏家和陈家之间的事还真是理不清楚。 他又抬眼看向方才的方向，灯影摇曳，人影却是疏忽不见了。 淡淡别开眼，对随从道：“回宫吧。” 苏蒨这会儿也挑了花灯走过来，晏凝霜买了陈识贺的花灯，她还在置气，不服输地问李意行：“表兄，我写的诗比那晏大小姐的，差在哪儿了？” 李意行正要出言，就听见天际一声轰响炸开。 众人姐抬头看去，如墨的苍穹里，升上一朵绚烂无比的烟火。 不知怎么，蓦地想起方才那少女言笑晏晏地对慕淮说：“时间到了，我们有正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