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中多是世家子弟，溜须拍马风气盛行，晏康虽每月月钱不少，却用来应付打点都不够。 这些世家子弟知道他出身晏氏，便刻意吹捧他，晏康被吹捧得熏熏欲醉，与之相比，身为内门弟子的晏泌反而无人问津。晏康很快活在了虚荣心之中，吃穿用度皆要最好的，连打赏拥簇者，也是花费无度。 未过多久便支撑不住，而这些空缺，都是苏浩替他补上的。 晏康极好虚荣，自然捱不下被苏浩花钱养着这个面子 。每次都是和苏浩拟好欠条，只说是一时转圜不过，不愿让苏浩与外人说道，盖过他的风头。久而久之，欠条积了一柜子，他其实已负债成山。 拿人手短，晏康气焰自然矮了一截，苏浩的话，他不可不听。 如今苏浩看上了他阿姐，对于晏康来说，实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若真成全了苏浩美意，他那些欠条便形同废纸，日后花苏浩的银子，也是顺理成章，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吗。 那苏浩虽地位低了些，可家财万贯，若能入仕，日后保不准就有远大前程，怎么说也不算是亏待了他那个便宜堂姐。 就晏娇现今这等货色，空有一副皮囊，随便许给哪一家，都要被人嫌恶。 有苏浩那样的能看上她，她应当感激涕零，好好烧几天香才是。 他如今还不能放弃苏浩这棵摇钱树，更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日派去晏娇那儿的人又碰了钉子，又听说晏泌病症渐渐好了，晏康面色阴沉，正在院子里大发脾气，将能砸的物什都砸在了地上。 苏浩正巧来看他，见状惊了惊，“贤弟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晏康明面上答应着要将他阿姐邀出来，实则一点动静都没有，苏浩心中对晏康已存了几分不满，如今见他大发脾气，定是有事不顺。 “浩兄总算来了。”晏康见是他来，连忙拉了他坐下，“浩兄，你上次说的秋闱之事，可还算数？” “何事？”苏浩转了转眼睛，故意充楞。 “就是你说的那件事呀 ！”晏康心急如焚，低声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能找门路，弄到贡院的试题吗？” 如今眼看着晏泌一日日恢复起来，晏康急得寝食难安。 晏泌身为晏家大爷府上嫡长子，才学禀赋都胜于他，开春时晏泌身体每况愈下，他还为此高兴了一场，想着老天开眼，要是晏泌病下去，继承府里的自然成了他。 没想到晏泌能在秋闱之前恢复好身子。 真是天公不作美，非要把他逼到刀口上 ！ 这次秋闱他是一定要中的，不然让晏泌抢了先入仕，二人在府中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等到尘埃落定，他可是没有半点指望了。 “不瞒贤弟说，此事……”苏浩纠结片刻，“目前只怕很难办。” “怎么说？”晏康眉心一蹙，他十岁入的书院，到如今已有五年，这五年来他只顾着吃喝玩乐，脑子里只怕半本书也没有，就这个水平，哪敢进贡院？ “贤弟有所不知。”苏浩继续卖了个关子，“试题泄露的消息不知怎么被外面知道了，据说陛下震怒，已经派人在调查了，这个时机……就是风口浪尖，我哪敢再跟贤弟你说这种事。” “那怎么行！”晏康慌道，“我这回必须考上的 ！浩兄再帮我想想法子，只要能弄到试题，就是再高的价我也认了。” 苏浩挑了挑眉。 “既然贤弟有如此诚心，或许还是能找到铤而走险之人。只是贤弟，这铤而走险有铤而走险的价钱，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只怕别人要价不低啊。” “我都应了 ！”晏康决然地道，“我这里还有城西一家商铺的房契，你帮我置换成银两，剩下的若是还不够，我再补。” “贤弟如此心急，我只能帮你了。”苏浩道，“你把房契给我，我帮你找找门路。” 晏康如获大赦，连连点头。 他是真心急如火，苏浩向来又包容他，晏康几乎是毫不迟疑，连忙将自己仅剩的一张房契拿了出来，犹豫道，“若是不够，……你再找我。” “贤弟还有现钱？” 晏康闻言，面色就白了白。 苏浩心底讽笑，接过房契只是扫了一眼，就收进袖里。 他家大业大，区区一张房契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晏康先前如此不诚心，枉费自己这些年如此待他，他如果不刮晏康一层皮，真是难出这口恶气。 “这房契我帮你收着兑现。秋闱没多久了，你筹备银子的时间太急，怕是卖不出好价，你若是对我有疑，大可自己去筹备着。” “浩兄说的哪里话。”晏康连连摇头，“浩兄的为人，我还信不过么？” 也就是苏浩这样门路宽广之人，才能做这样的事情，换成他来，连在哪找买家都不知道。 “贤弟啊，这些若还是不够……”苏浩慢悠悠地问，晏康立即道。 “我手头也紧，如果不够，劳烦浩兄先帮我填上。算我求你了。” “好吧。”苏浩不冷不淡地道。“只是我如今手上也没有多余的现银了，连平日里的用度也要找旁人借，你也知道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什么人，贤弟你想想法子，能不能问别人借一些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晏康犯难道，“我素来也只找你借钱的，旁人我都信不过。浩兄要是也周转不开，找别人借的时候将我那一份一起算上，浩兄可愿意帮这个忙？” “你想好了？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开的利息……” “我日后都照样还给你。” “贤弟还是再多考虑考虑。”苏浩劝道，“这可不是儿戏，万一日后有什么岔子……” 苏浩越是这般劝，晏康就越是心急。 “你说的我都答应。”晏康咬牙。 只要他还是定远将军之子，当朝首辅之侄，一朝高中，苏浩就还得看他脸色，讨好于他。再说苏浩看上他堂姐，只要帮他成了此事，日后就是一家人，今日借下的钱，往后不还得从苏浩钱袋里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