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这么脏，打你又如何？”晏娇含笑问了句，“你尽管喊大声些，只是不知道你这上门索账，是为了你家公子呢，还是你自己迷了心窍呢？” 壮汉一咬牙关，又嚎起来，“我当然是为了我家公子 ！” 晏娇……无语地叹了句，“看不出来，你还是条好狗。” 壮汉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充斥，正要弹起身子，又被晏府下人按了回去。 “大小姐身为高门贵女，这么说不妥吧，这是对我家公子的不敬 ！” 哈 ！ 上官家的下人还挺有文化，居然还知道用高门贵女这样的词。 晏娇眼睛划了一下，冷笑道，“你既然还知道晏家是高门，至少也该懂高门的规矩。你家公子没教过你这张狗嘴怎么说话？士庶之别，可是陛下定下的 。嘴巴放不干净，替你家主赏你几巴掌都是抬举你 ！再满口喷粪，本小姐就赏你几十大棍，把你剁碎了喂狗，再掏出你的臭猪脑子，扔回西平伯府门口喂狗！” 闻言壮汉便是狠狠一震，目光颤栗地盯着她。 高门千金门都温婉端庄，从没见过她这样张狂还满口跑脏话的……原本还想嚎几嗓子嚷得满城风雨，让全京城都知道晏家的事，借此给晏家施压，让晏家不得不出钱平息。可当下被晏娇吼了一阵，他震惊了。 “你一介马夫，敢一个人找上晏府来，不就是吃定了手里有对晏家的威胁，才敢以下犯上吗？”晏娇面无表情，“你是真蠢还是钻钱眼里了，亡命之财也敢上门来要。” 壮汉被扼住的轻轻颤抖了一下，“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晏娇冷冷又言：“你不是来找晏康讨债的吗？猜猜他现在到哪儿了？” “连晏康那个猪脑子都能想明白，牵连到秋闱舞弊这样的大事，就该有多远滚多远，你家公子如今也是闻风丧胆，恨不能把罪责撇个干净吧，怎么会蠢这时候来讨债。偏生你没什么眼力劲，都到上官府覆巢的时候了，不好好选个远离盛京的地方安享晚年，还敢赶上门做别人的靶子。” 壮汉听完后，立时就噤了声。 能顺利拿到那些欠条，还敢上门一口咬定索债，说话条理清晰，却又对她的质问答不上来。他家公子都在牢狱里了，逃命不是人之常情吗？这人怎么还敢来明知自己撼动不了的晏府？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马上就是科考，父亲可是将晏泌和慕淮两个人的名册都递了上去，此事若是被他闹大，她哥哥还怎么在贡院里抬起头来？诬陷到了晏府，陛下又会做出怎样的处罚？ 所以晏娇得出个简单粗暴的结论，胆子飞到天上去了，他身后一定有人 ！ 脑中无端浮出许如玫的面容，不对，许如玫就是个刁妇，毒是毒了点，还不足以能将手伸到西平伯府去。且投鼠忌器，妨碍了晏泌，如同陷害晏府，也不见得她能落着点好处。 等等，晏府 ！ 盛京城里哪家最容不下晏府，这还不好猜？ 苏浩与晏康，晏康与西平伯府，西平伯府与苏氏，苏氏与晏氏。这些事勾连起来，如同缠成一团的乱线，让晏娇陷入反复揣测之中，揪不出手尾。或许试题泄露的信号，一开始就是苏氏放出来的也未可知。 那壮汉见晏娇不说话了，肿着一张脸，偏过头乱瞧这堂中陈设。是真华贵啊，簪缨世族就是不一样，就连庭院里插着兰草的瓷瓶，都是上等的名瓷。壮汉眼眯成缝，放着艳羡的精光。 “你若是还要讨个公道，本小姐不介意告到京兆府去。”晏娇冷然的声音忽然又起，激得壮汉猛地回神，伸直脖子嚷嚷。 “那晏家二郎君欠债这事，就这么没道理地过去了？” “是啊。”晏娇瞥了他一眼，见他底气不足自己先弱了声，语气悠闲，“索性报了京兆府之后，你还是要下狱的。要不我先把你打一顿，也好告诉你背后那主子一声，一个市井无赖也敢来晏家讹诈，他未免太看不起晏府。 ” 每说一个字，壮汉的眼皮就猛跳一下。他是拿了钱过来，可也不知道这事有这么大的后果啊 ！ “将他捆了送回西平伯府。不知道是哪来的杂碎，也敢妄图讹诈晏氏，污我晏氏清白 ！”晏娇拂袖而起，一掌重重拍在梨花木案上。 下人们见状，上前制住壮汉胳膊，无视他厉声嚷嚷，将他扔了出去。 把人抬出去了，晏娇出言，让李嬷嬷去里屋陪着晏老夫人：“将这事告诉祖母，让祖母别忧心已别遭气了，有些话我来说祖母未必能安心，还望李嬷嬷多劝慰劝慰。” 李嬷嬷应下来，起身往内院去。 庭院中终于安静下来，雨已经停了，晏娇朝外看去，院中青石路上积了水，檐角有雨珠落下，轻声嗒嗒。 明珠被自家小姐方才的气势惊得瞠目结舌，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眸光闪闪道，“小姐好威风 ！” “怎么样？”晏娇嘚瑟地看她一眼，眉毛挑起，“你家小姐我是不是很帅气？” 她还做作撩了下长发，轻哼一声，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是能翘到天上去。 “……”虽然明珠不知道帅气是何意，可自家小姐不正常这么久了，也能猜出这是威风的意思。于是毫不吝啬地给足面子，“帅气极了 ！” 晏娇更乐了。 晏老夫人终究放不下心，一连两日都是忧心忡忡的，没想到秋闱前一夜，就收到了山阴晏氏本宗的信。 信中直言晏康在山阴，让晏老夫人切勿烦心。 晏旭收起信问：“母亲要如何处置？” 此事若是闹到山阴本宗，晏康不被处置是不可能的，何况纸难包火，他外室子的身份，也会被捅出来。 晏老夫人犹豫再三，只得吩咐人拿了笔墨，亲自给山阴晏氏写信。这次秋闱晏康是万不能考了，晏老夫人避开其他，只写了些寒暄问话，让人给晏氏送回信，由着晏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