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郃发觉此事似乎在晏大小姐意料之中，她看完信都是平静的神色，听他说起晏大人回京的消息，却倏地高兴起来。 他不明白晏大小姐为何忽然如此高兴，那临到嘴边的庆贺她要成为太子妃的话，就这么收了回去。 晏娇为他沏了一杯茶，就见明珠立在书房外，三番两次探脑袋。 她觉得好笑，连忙招手：“进来吧。” 明珠欢快地应了声，把怀里揣着的香囊一一摆在桌子上，“小姐，我好好审问了他房里的下人，说是他平常用的香全都在这儿了，我也看不懂，分不出来，小姐，你要先查哪一样？” 说完就招呼着人给书房里端来了好几个香炉，又利落地生了火，把这些香一一点了，依次试过去。 晏娇认识的香也不多，一味一味嗅过去，到最后嗅觉都要失灵了，还是没个结果。 她眉头蹙成一团。 “那几个丫头就是机灵的，不敢瞒我。他房里的香全部都在这儿了。”明珠见她神色，便明白这里没有自家小姐要寻的香，也不禁奇怪起来，“我还问过他近日都用什么香，可她们又说，书院里的香夫子管得可严了，每个人发的都是一样的。” 晏娇沉默片刻，有了结论：“那说明，他只能从外面染了。” 她思绪转了几圜，求助的目光投向曹郃。 曹郃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殷勤道：“大小姐在为什么事犯愁？有能用的上老朽的，老朽万幸效劳。” 晏娇领会他的好意和打趣，豪气地抱拳，“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曹先生了。” 她指着桌子上的几个香炉：“我家有个表情，最近从书院回府，每次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我浑身不舒服。正好最近在看和香有关的书籍，我想查出这是城里哪一家的香，以后采办的时候防着点。” 和晏凝霜有关的事，她一件也没提起。 曹郃却并不多想，正好他要来盛京置办药材，笑着满口答应，见晏娇没别的事了，就自顾自告退了。 那七八种香混在一起，还熏得晏娇七荤八素，她想起该给晏旭写一封回信，脚底抹油似的要回院子里去，就见落月轻手轻脚地进来禀报：“小姐，三小姐让身边的秋分来给小姐送东西。” “晏凝露？”晏娇重新坐了下来，按了按有些晕乎乎的额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人进来吧。” 落月应是，小碎步走出去没多久，又一个人回来了，手里多了个锦盒。 “秋分急匆匆的，说三小姐还在用膳，她得回去伺候，放下这个盒子又走了。” 她面上都是困惑之色。 晏娇却了然，她哪是急着伺候晏凝露啊，这人是被她欺负怕了，自从立了规矩，每次见到自己，秋分都忍不住要退避三尺。 好玩。 晏娇打开了盒子。 锦盒里却不是她以为的珍宝和毒药，只有一叠小小的帕子，帕子上的绣花十分敷衍。 她挑了挑眉，翻开帕子，就见最底下还压着一张薄薄的信纸。 晏娇打开信，目光慢慢扫过，更意外了。 这信上居然是平日晏凝霜房里下人们的出入异常…… 在府上被晏老夫人安排了一间别院的秦掌事，这几天出了好几趟门，有时候是出府，有几次是到晏凝霜院子里。晏凝露还特意标注出，秦掌事以前在府里讨老夫人喜欢，极少出府，通常只待在院子里，如今出入频繁，不仅是她，卢氏也觉得不对劲。 所以才特意留意着，写信给她。 晏娇随口问了一句：“秦掌事和晏凝霜身边的下人也很亲近？” 她也是回了京之后才知道这人在府里。这人给她没留下什么印象，在府里又没见过几次，对晏娇来说，秦掌事就像个神出鬼没的影子，除了陪她去了一趟京郊。 她在脑中搜寻，书里提到这么个人物时，是许如玫大病一场之后，这人从许如玫院子里搬出来，离开了晏府 ，就此回乡养老。 落月被她这么一问，就有些恍悟起来。 晏娇没错过她的神色，弯了弯眉眼：“这些事你也知道？” 落月低下头去：“小姐，奴婢原本还没到小姐院子里的时候，秦姑姑就来府上了，她和二小姐院子里的人关系如何，奴婢也能猜出几分的。这几日因为二小姐的事，奴婢们都不敢懈怠，全留心着二小姐院子里的动静呢。” 她仔仔细细思量了一番：“秦掌事自从到了府上长住，积蓄丰厚，出手也是阔绰得很。小姐也是见过的，二小姐房里的青孕喜欢赌钱，秦掌事又正好喜欢往二小姐院子里跑，这一来二去的，青芸从秦掌事那儿拿了不少好处，最后干脆认她做干娘了。” “青芸有了这层关系，问秦掌事借起钱来就更加肆无忌惮。秦掌事也不知怎么想的，偏偏要纵容她，宠着她，虽说有时候也劝她收手，可青芸每次去问她要钱，她还是不会不答应。这样的来往，如今两个人看着比亲母女还亲……” 晏娇问：“她只在院子里赌？” 落月点点头，“确实没听过她出府去挥霍银钱。” “不过在府上也够她吃一顿的了，她和秦掌事情谊这么深厚，别的院子里的人见了眼红极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下了暗手，要么在桌上出千 要么联合起来糊弄她，让她每次都把钱输个精光。” “要是别人问秦掌事借钱，她也会答应的，只是算了可高的利。她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又是和二夫人和二小姐来往密切的人，别人也不敢拖欠了她……” 晏娇笑了笑，忽然问她：“前些日子我们带回来的那两个丫头，最近教导得如何了？” 落月恍了恍神，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先前到京郊的庄子上，秦掌事送给她的月思和月窈。她轻声道：“那两个丫头学起规矩来可快了，虽然在咱们府上有些和旁人不对付，不过我都让别人让着她们。她们手脚伶俐，人也机灵的。小姐是要把她们收进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