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数日，一行人还是先到西州。 见过晏勇之后，晏娇才出营帐，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前面——是秦楼。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既然他回来，是不是…… 晏娇打过招呼再回去，果然见到明珠和落月回了营帐 ！ “小姐 ！小姐 ！”两人齐齐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晏娇，见自家小姐果真没事了，一时喜极而泣起来。 晏娇也欢喜，确认她们都无虞，这才想起来问：“你们怎么到了这儿？” 明珠掉豆子似的立马把事交代清楚了。那日是秦楼救出的她们，因和慕淮走散了，不知该怎么联系，就半逃半掩的，一路顺到西州都督府。 落月也道：“我们前几日才知道小姐消息，知道小姐平安无恙，真是万幸。要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也活不成了。” 晏娇戳戳她的额头：“说什么胡话。” 一连赶了几天路，晏娇也实在乏了。明珠和落月迅速铺好床榻，晏娇好好梳洗了，这才觉得心里真正安稳下来。之前她总是为她们担心，如今心弦松了，她入睡极快。 明珠收拾晏娇行囊，蓦地摸到个什么，怔怔询问晏娇：“小姐，这个东西……” 晏娇懒懒散散地睁开眼。 明珠拿的，还是慕淮送她的匕首。这样凶煞的东西能出现在一个姑娘的包袱里，实在古怪，也难怪明珠要惊奇。 晏娇只看了一眼，又倦倦阖上眸子。“收着吧。”她道。 明珠应声收好。虽说是来历不明的男人用的东西，可她总觉得这匕首还有些眼熟。 修整一夜，翌日出发的人里就多了秦楼和晏娇的两个丫鬟。从西州又行了将近半月，一行人终于回京。晏娇是三月初从京城来的，到现在居然已是五月了。 使臣历经波折回来，永明帝大慰，早早遣人在城门前相迎。一行人才换了行乘，远远的就瞧见永明帝遣出的来使—— 那人身形高大，手上玩世不恭地捻着文书，姿态轻佻地站在那儿。 居然是李溯？！ 这人不仅不被软禁了，还深得永明帝信重，使臣归来，相迎的居然是他。 晏娇不理解。 姑且一算，太子和慕淮只怕是同气连枝，如今也怎么好过。而慕淮……回了京，他的情形只怕会比想象中更不堪。 晏娇眉目间皆是忧虑。圣上之意不可不接，她就是想走，也不能在这一时。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下来。 慕淮温和端方地立在不远处。 这一路上他有了马车，两人倒是没再遇到过。 天色温润晴和，帝京中人身上都着的入夏的衣裳，立在前面的慕淮却还是穿一身稍厚的衣袍。那衣袍将他底下的伤势裹得严实，也看不出来好些了没有。 晏娇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在稍稍落后他的地方站好。 她的动作很轻，却也引起慕淮注意，略略瞥她一眼，白衣郎君温声吩咐：“走罢。” 清越柔和的音嗓，隐含一点笑意。 待两人走上前，李溯视线并不掩饰地落到晏娇身上。才小半年没见到她，她出落得越发勾人了，离京一趟，倒不是说眉眼如何变化，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愈发显得从容，自成一份气度。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夏装，底下是素白纱裙，只是这么站着，便般般入画，神情带着她骨子里那点傲气，只是这般看着，便勾得人心痒。 那双杏眼眸光流转，好似水面泛开涟漪。 他的视线过于肆无忌惮，晏娇浑身不自在，蹙着眉低下头去。这动作在李溯看来却如初绽菡萏，说不出的娇羞，李溯眼中玩味瞬起，意味不明地笑笑。 慕淮忽然出声打断他思绪：“三弟。”他身上伤势还没养好，这会淡淡和他见礼，落在旁人眼里，也是显而易见的动作迟钝。 被这么一搅扰，李溯才勉勉强强收回目光，略瞟了眼慕淮右臂，面上都是不悦的森然狠意，却故作惊讶，“二哥你怎么落成这副样子？” 慕淮哼了一声道：“是我无能。”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李溯附和道，“遇袭之事又不是二哥所为，哪能怪到二哥头上。”又对晏娇叹道：“赵大人和周大人虽说都已殉难，可晏姑娘此次立了大功，二哥可得好好帮晏姑娘讨赏。” “三弟说笑了。”慕淮不咸不淡地道。 李溯在他右肩拍了拍，再瞟了晏娇一眼，这才带出点笑来：“先进宫吧，别让父皇等得不高兴。” 晏府也派了人来接，可圣上召见，晏娇只能稍稍看了一眼，先跟着人往宫门而去。 晏娇先前就已写好各样事情的记录，面见永明帝和苏皇后，只需按例简单说明，再上交回纥签订的降书就好。余下没她的事，永明帝坐在上首摆手，示意她退下。 可她退离的时候，慕淮还站在殿内，一直垂首缄默不语。这会儿晏娇快出殿了，忽然听到上面的永明帝出声，声音沉沉砸下来：“你好大的本事。” 这道声音过于尖锐且冷，明明已逢入夏，这份冷意却让人觉得重回严冬。 晏娇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直到她出了殿门，殿内受训的慕淮还是没有说话。 走出建兴宫的长廊才发觉攥紧的手心都出了一层汗。长长叹了一声，没再想其他，晏娇直往宫门外而去。 晏府的车马就候在那儿，晏旭今日从内阁告了假，早就在那儿翘首以盼了。晏娇加快步子走过去，晏旭也见到她，唤了声“娇娇”，眼下微微红了。晏娇心里一酸。 晏旭仔细端详着她，道：“先回府。阿玉和景哥儿听到你要回来，都来府上了。” 晏娇点点头，上了马车。 晏老夫人院子里，卢氏、晏凝露还有宋家兄妹都在。眼下见晏娇回来了，面上全都是喜气。晏老夫人不等晏娇见礼，就笑着招手：“娇娇过来坐。” 晏娇坐下，就见宋知玉朝她眨眨眼。 宋知景也来了。今日他旬假，恰好和宋知玉一起过来，整个人丰神俊朗地坐在下首，抿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