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凝露那受过这般屈辱，疯狂地拼命叫唤，“你敢！松开我，松开我！” 闹成这样，卢氏也是万万没想到的，一想到老爷回来之后的局面，就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可是不行，她女儿还在别人手里呢，哭得泪水纵横的，双腿跪在地上膝行两步，卑微地哀求，“大小姐，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望大小姐千万别跟老爷说，要是让老爷知道露儿如此顶撞老夫人，定要勃然大怒的。” 在她要伸手抱自己大腿的瞬间，晏娇敏捷地后退了一步。 不是心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晏凝露任性到如此地步，要是没有她在背后纵容，谁都不信。 “卢姨娘说笑了，我可没那本事，想认错就跟祖母和爹爹说去，”晏娇无情地说道，随即也不看她，抬眸冲还在愣神的其他下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们谁要是敢说出去，在外面乱嚼舌根，休怪本小姐不客气！” 怎么说也是家事。 家丑不可外扬，要是孙女莽然顶撞祖母的事传了出去，他们晏府还不得成了笑话。 见下人整齐惧怕地点头，晏娇才算是满意，蹙着眉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只留了亲近人在旁边候着。 提着拖地的裙摆，转身往偏屋走去。 晏老夫人就在里面躺着呢，李嬷嬷心疼地守在旁边，捏着手帕抹着泪，见她来了，匆忙擦干眼泪，拂身行礼。 晏娇上前两步将她扶起，担心地看向紧闭着双眼的老夫人，“祖母还没醒吗？” 李嬷嬷眼眶泛着泪点头。 “我且看看，不会有事的，李嬷嬷别太担心。” 多年的磨炼，终究是成熟了点，明明自己心里也担心得不行，晏娇还是选择故作坚强地安慰旁人。 穿过来之前，她学得就是医学，各种基础懂得七七八八吧，但是现在这个年代，设备又跟不上，除了一些方子，丁点本事都没有，也就是前些年跟老大夫学了把脉的技巧，还未曾试过，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但也没办法了，大夫过来还要段时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晏娇提着裙摆，上前在软塌边坐下，抚着袖子伸手扒拉了下晏老夫人的眼睛，又听了听心跳。 还算是平静，应该只是单纯的晕过去了而已。 她悬着心，挽起袖子拿过老夫人的手腕，开始摸脉。 见她面色严肃，眉头紧蹙着把了半天的脉，李嬷嬷担心地在旁边转圈，时不时地探头看眼，最终焦急地忍不下去了，“大小姐，老夫人没事吧？” 晏娇放下手，抚平了袖子，凝重地点了点头，“没什么事。” 这脉象平稳，也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因此她也算是松了口气，直接掐住老夫人的虎口，打算用物理手段将她唤醒。 菩萨保佑，还真有用。 晏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混沌又微微发红，显然还无法从晏凝露的那番指责中抽开身来。 “祖母，”见她醒了，晏娇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可吓死我了，我还认为，我还认为……”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头一个对她发出善意的就是这位祖母。 毫无缘由地宠着她，疼着她，温暖的叮咛，暖心的唠叨都是晏娇能够毫不介怀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她情难自禁地将哭得通红的小脸埋在晏老夫人身上盖着的毯子上，泪水甚至快要浸湿了虎皮毛毯。 还好，还好还有个懂事的孙女。 晏老夫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一样，那只历经人间疾苦，布满了皱纹黯淡无光的右手轻柔地拍在她背上。 声音温柔得如同神仙的吟唱。 “娇娇，别哭，祖母一定得会好好的。” 她还得好好地亲眼看着自己这个嫡亲的孙女出嫁生子，怎么能轻易地在这里折了去。 “祖母！”晏娇抬头扑进老夫人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就在这时，张嬷嬷带着大夫回来了。 匆匆忙忙地撩了帘子，请人进来，“大小姐，奴婢带着张大夫过来了。” 有了外人来，晏娇连忙坐直了，粗鲁地用手背抹着泪，抽了抽鼻子，红着眼起身，让开位置让大夫把脉。 张大夫开了剂安神的药方让下人熬了去。 避开已经睡下的老夫人冲担忧的晏娇说，“小姐不必太担心，老夫人只是因为悲痛过度才会晕了过去，回头老夫再配几粒救心丸送来便可。” “不过，老夫人毕竟岁数大了，身子骨又一向不好，不能经常忧心，否则下次可就难保会不会这般好运。” 张大夫是经常来晏府诊脉的，几位小姐和夫人每到月中都会统一检查下身体，聊得娴熟了些，说起话来也没那般委婉，“小姐也是懂医的，应该清楚其中轻重。” 这一点，晏娇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以前在现代，医疗条件那么好，寻常人的身体也比这个时候强壮，可因为突然晕厥过去而导致永久休克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心理暗示往往是导致重病的起因。 晏娇紧抿着红唇，郑重地点头。 送走了大夫，先吩咐人将老夫人送回院子里去，便折身往跨院去，晏凝露还在那里跪着呢。 明珠见她思绪过重，眉头紧蹙，也难掩担心，“小姐放心，等老爷回来了定会好好教训三小姐的，绝不会让她白白欺负了老夫人。” 晏娇面色忧愁地扶额，“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爹爹深明大义，公正无私，定然不会偏袒晏凝露，而且有爹爹出手，可比自己那巴掌更能让晏凝露两人清醒。 但是这件事不是偶然，许如玫虽说人品不怎么样，但管理后宅还算有一套，如今她不在，后宅都快乱成粥了，再让卢氏持掌下去早晚得乱。 果然，这晏府还是得有个女主人才行。 可是，身为女儿给老子找媳妇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正在晏娇想得入神时，身旁的明珠骤然拂身行礼，“老爷。” 晏旭被匆忙叫回府，路上也算是简单了解了下事情经过，知道老夫人晕了过去，匆匆地赶了回来，见到晏娇连忙问道，“娇娇，老夫人可还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