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开口，李嬷嬷说了，“这些都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 行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晏娇无奈地点头，径直越过那一堆东西，往里屋走。 明珠捧着香炉说，“小姐，这个要不要带过去？你平时写字的时候总要点香的，回头要是需要，没备着就不好了。” “不带，”外面的人她说不动，里面的她还做不了主嘛，而且，“那些本就是慕淮送来的，和王府如出一辙，辛辛苦苦带去一堆一样的东西做什么。” 说来也是。 明珠恍然大悟地点头，将香炉给放了回去。 晏娇抽了几本医书，让她们打包，提着箱子往外走，出了门，院子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完了，就等着她上车。 这次，李嬷嬷没跟着，而是换了张嬷嬷。 老夫人年岁大了，更是由李嬷嬷伺候惯了，要是忽然换了人，指不定不怎么适应。 好在晏娇本就不挑剔，冲她点了点头，疑惑地看向陈婶子，“你也要去？那你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进府已久，陈婶子从未开过口。 她比划了一通，大意应该是孩子有人照顾，放在晏府她放心。 待她比划完，李嬷嬷跟着说，“浆洗衣裳最为重要，后院使坏多是在这一处，陈婶子小姐都用习惯了，也不待多久，想着省事，就没再重新找个。” 确实，本来这位置就差不多齐全了，要是再找个人也实属浪费。 晏娇想了想点头，领着人，齐轰轰地往外走。 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就跟刚收刮了一遍村子似的，大包小包，三辆马车都差点没拉完。 红雀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早已到了许配的年纪，依照她的身份，配个管家掌柜都是使的，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由李嬷嬷养着长大的，倒是学了她的性子，不愿成亲，只愿待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她在晏府做了十几年的差事，又时常跟在老夫人身边，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不少。 这次，晏娇去了王府，光带两个愣头青肯定行不通。 在马车上，红雀和张嬷嬷便拉着明珠两人，开始细心教导，什么多听多看，少言少语，“尤其是明珠最需要注意，王府和晏府不同，没有人纵着，有些话可不能再随便乱说。” 两人就对着她一个教训。 明珠乖得不行，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温顺听着，“奴婢懂得，绝不会给小姐丢脸。” 在旁边看医书的晏娇，听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下没停，翻了页，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等回到王府。 慕淮已经回来了，正在从前院把东西往雾淮阁搬， 期间，多次路过如意苑，一直没见着院子里有人，不禁蹙眉，看向秦楼，“大小姐还没回来？” 秦楼正在看着人搬东西，闻言，点头，“这个时辰刚吃过午膳没多久，大小姐回去，老夫人肯定要拉着说上几句，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是嘛。” 虽说早有所料，但又实在有些失望。 慕淮垂眸，眼神黯淡，也没了收拾院子的心思，索性让秦楼安排，背着双手，往外走，玄色长靴踩在鹅卵石小径上。 思绪飘回到御书房。 想到永明帝说的那些话，他眸色骤然变沉，站在青色假山旁，抬头望着天。 认识母妃的人，总是常说她温柔又贤惠。 更是觉得当年她舍生忘死，为永明帝抢回一条生路，理所应当，就连母妃也是这般觉得，好似，在他们眼中，女人就应该依附着男人生活，为了并不深情的人情愿付出性命。 曾几何时，慕淮也是想过报仇的。 但随着越了解母妃的为人，越觉得无力，也许正如永明帝所说，她是心甘情愿，没有逼迫，又何来的仇恨。 只是，他心中疑惑仍旧存在多年。 为什么，偏偏就是那天，偏偏就是那时，有人追杀永明帝？ 慕淮不是没想过深入调查，然而，事情过去了太久，线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怕再不甘心，他也只能相信所谓的真相。 “慕淮！” 就在走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没等回头，便有一股冲力扑了过来，压在他的后背上。 侧首，他的大小姐，正弯着眼冲他笑，“慕淮，你想什么呢？我刚才喊了你那么多声，也不回我。” 晏娇笑靥如花，笑得灿烂。 好似，瞬间，连周身的积雪都被融化。 慕淮阴沉的眸子逐渐变得温柔，他没舍得推开，也没主动去抱住她，面对心爱的人，不由自主地谨慎，小心，“你回来了。” 声音磁性，宠溺。 晏娇笑着点头，“对啊，不过你比我想象中回来的要早，”双手顺势从他肩膀上往下滑，落在他的手臂上，不经意碰触，笑容收敛，“你手怎么这么凉？” 凉得凝固成块的冰一样。 慕淮不想让他担心，淡然地撒谎，“搬院子，在外面跟了一段时间，风吹的，娇娇冷吗？要是冷，先进屋。” 说着，状似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如意苑走去。 晏娇往离得不远的雾淮阁看了眼，见确实有人在搬东西，便信以为真，开开心心地晃着他的手，“我带了一点点东西过来，你给我指几个人，去帮下忙吧。” 慕淮点头，在往如意苑走的半路上，喊了声秦楼，交代了下情况，便让他去处理。 进了院子。 晏娇把红雀等人叫过来，介绍了一下，给慕淮过个眼，免得回头他见着眼生。 弄完这些事，落月也已经将里屋暖好。 两人面对面坐下。 晏娇倒了杯茶水，递到他面前，好奇地问，“陛下叫你进宫，有什么事吗？” 慕淮接过，暖着掌心，倒也没打算瞒她，挑这些能说的如实说了。 “什么意思？”晏娇不解，“这是要免你的职嘛？这什么道理，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他关了李溯禁闭，就能免你的职嘛？简直奇怪！” 她忿忿不平，气得噘着嘴，都快能挂酱油瓶了。 慕淮没说永明帝让他娶淳鸢和虎符的事，见她由衷地为自己抱不平，只觉得心里温暖，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声音很轻，就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般。 他说，“娇娇，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