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绣大胆地与萧楚对视： “那时小生正好从海棠雅间经过，门扉半掩，小生听见董小姐言辞大胆，自荐枕席，公子便提出了去河边花前月下，彻夜狂欢。” 萧楚晃动着手里的短剑，语气森寒：“司兄想清楚了？看错了人说错了话，眼睛舌头就保不住了！” “看得很清楚。”李绣果决道，“公子这般人物，若小生是女儿身，也难以把持住，是以对公子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公子说，花前，树下，水中，欲与之尝尽千般缠绵滋味……” 刑部侍郎手里的酒抖了一抖！ 实锤了！ 凶手是楚王没错！ “陈三，”萧楚淡漠道，“看来这位司兄的耳朵也不想要了，先取了。” 陈三拔剑出鞘！ 李绣突然笑起来：“可惜了，小生并没有看到公子杀人。” 萧楚怔了一下。 李绣道：“小生只看到公子派人挖坑埋了东西……” 萧楚手里寒光一闪，直接朝李绣的眼睛刺了过去！ 李绣这几年跟着秦无伤，多多少少学了些应付突发情况的皮毛，脑袋往旁边急躲，萧楚手里的短剑沿着脸颊划过，斩落发丝一缕！ 李绣这才轻轻将未完成的话说完： “埋的应该是一只装钱的匣子。上面还有燕都王氏钱庄的密封条。” 萧楚猛地夹住陈三出鞘欲见血的剑，“什么？” 李绣眸光灵动，笑盈盈望着萧楚：“小生刚刚说，看见王爷挖坑埋了一匣子钱财。只是不知数目为何，可能有几十万两，也可能只有几百两——当然，钱多钱少，都是公子一念之间的事。” 刑部侍郎纵横官场多年，也是个人精，此刻心里在疯狂的叫嚣！ 当作自己这个主审官的面，目击证人公开行贿嫌疑人，胆儿要不要这么肥！ 萧楚态度却明显好了很多：“司兄好眼力。的确是一箱银子，至于数额，也许——八十万两，不多？” 李绣深深地望着萧楚：“小生与公子不熟，不好妄加评判多还是不多。” 萧楚看向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清了清嗓子：“这位，乃是咱天宁国鼎鼎大名的楚王殿下！” 李绣诧异而略带惶恐地站了起来。 萧楚又看了刑部侍郎一眼！ 刑部侍郎木着一张脸：“当今皇上十二位皇子，除了太子殿下，仅有咱面前这位封了亲王。” 李绣更加惶恐：“原来是楚王殿下！小生眼拙，失敬失敬！” 萧楚静静地望着她。 李绣道：“对于楚王殿下来说，八十万两当然不多。” 萧楚眼里有了笑意，语气温和：“司兄请坐，陈三，为司兄斟酒。” 陈三面无表情地倒了一杯酒放在李绣面前。 萧楚这才热络道：“说起来，刚刚你身边那位可爱的姑娘，还是本王的表妹。” 李绣配合道：“原来双双是王爷的表妹，小生作为双双的朋友，十分荣幸！” “只要你想，做本王表妹夫也是可以的！”萧楚暗示。 “那敢情好！”李绣端起酒，“虽然美事尚未成，但小生仰慕楚王久已，来，敬楚王一杯！” “表妹夫客气，本王与双双表妹素来亲近，以后，你便直接随她称本王一声表哥。” 萧楚一饮而尽，桃花眸里烟火明灭，很是欣赏地瞧着眼前少年，只觉得少年比之前瞧着，似乎又耐看了一些。 恰此时，少年杏眼狡黠，对自己灿烂一笑，一字一顿，意味悠长： “表哥。” 你一杯，我一杯。 你三言两语撩春风，我言笑宴宴诉衷情。 好一番兄弟情深！ 刑部侍郎在接收到萧楚好几次瞥过来的嫌弃目光后，起身作别： “王爷，下官衙中还有事，先行告退。至于董小姐那桩命案，隔日再议！” 萧楚冷冷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悻悻地离去，即将走下画舫时，背后正传来那位阴晴不定的楚王比春风细雨还要柔和的嗓音： “妹夫，你初来乍到，燕都很多好去处。他日得了空，本王带你去那些销金库转悠转悠……” “表哥盛情，却之不恭！”少年嗓音温软，“不过到时候可不准与我抢着付账！” 刑部侍郎下了画舫，背上出了一身的汗。 身后，陈三站在船头，冷冷道： “主子让我转告大人，太子与他，水火难容。据说大人已经不小心把太子得罪了，以太子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董小姐的案件，直接决定大人后半生是锦衣玉食还是坐穿牢底。” 刑部侍郎没有回话，加快了脚步跑了！ 画舫上，宾客尽欢，傍晚时分各自分散。 萧楚坐进白玉马车，带着几分醉意对陈三吩咐：“去查查那个傻缺的背景，重点查查他到底有多富裕。” 陈三应下。 “还有，夜里派人去河边枯死的那棵柳树下挖银子。”萧楚想了想，“傻缺说，她会在旁边放一个刻了‘楚’字的石头做标记，命人仔细找找。” 陈三又应下，然后委婉提醒：“董小姐的案子风声还很紧……” “算了！”萧楚根本没听进陈三的话，还沉浸在自己那有些飘忽的思绪里，素来冷漠凉薄的脸上有一丝兴奋，“还是明天再去吧。说不定那傻缺今晚还来不及把银子埋进去。” 李绣确实还没去埋银子。 她将陈双双送回住处后，独自来到了奢侈品金街的神文营。 云锦已经等了有一小会儿。 今夜的云锦穿着极普通的浅黄色衣衫，白皙的脸上涂了一层蜡黄色，再加上刻意遮挡的凌乱发丝，远远看去，果然平凡了许多。 只是，见到李绣时他微微一笑，瞬间被挡住的风华又因为那璀璨的笑又脱笼而出。 李绣走上前，将云锦拉到阴影的地方：“你那身份，还有时间来外面闲逛？” “今日是有一些事想与你商量。”云锦指了指前面，“走吧，先去神文营瞧瞧再说。” 神文营坐落在桃花街的半中间位置。 李绣也不废话，直接便对着好奇打量的云锦介绍： “这边是各类话本，包括修仙、都市、言情、武侠、种田甚至是耽美等，目前鹿锦记的收入来源中，有三分之一来自美食楼，三分之一来自时空小镇，另外的三分之一便是这里。” 云锦目光落在其中一本《我与狐狸精双修的日子》，好奇地抽了出来。 翻了几页后，他面色微烫，眸光潋滟，语气十分怪异： “这个是……言情界的火辣春闺图？人和……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