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皇正在陪贵妃赏雨。 新晋的贵妃是不久前那批秀女中的一员，大将军之女，为人带了一丝江湖豪气。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孩，怎么就入了西凉皇帝的眼，一路高升，短短时日就霸住了贵妃的宝座，将南昭公主气得七窍生烟。 这一日，西凉皇帝听贵妃说皇宫呆着闷，便让太监总管替贵妃讲讲外面的趣事。 太监便挑最近话题度最大、且女人最喜欢的讲了： “天宁鹿锦记，是天宁皇上，富可敌国，还有无数奇思妙想，娘娘您最喜欢的那身汉服，便是鹿锦记所出。最近，鹿锦记又推出了一个新的玩意儿，邪乎着呢！” 贵妃大喜，眼睛亮晶晶道：“我鹿爷又推出新产品了？” 西凉皇帝意外地看了贵妃一眼：“爱妃知道鹿锦记的鹿爷？” “前两年跟着商队，去天宁的京城逛了逛。”贵妃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下，“梁公公，你继续说。” 西凉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早在秀女进宫以前，他便查过这批秀女的资料，知道这位将军家的千金，不满将军娶小妾，离家出走在天宁闯荡了一段时日，也算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心机便没那么深，这也是他愿意让她一路晋升的一个重要原因。 太监继续道：“据说，这次推出的叫香水，只需要一小滴，就能在身上香上一整日。主要是那些香水还有很多神奇的功效，与别家商铺的香袋香囊不一样。” 贵妃忙问：“如何不一样？” “有魅惑，有安眠，有治疗心疾，有缓解头痛……诸多品种，老奴都记不清了！娘娘稍等，等会给皇上送书的小城子，老奴特意让他将那个叫做香水杂志的东西一并带了来。” 不过半个时辰，果然有太监带来了一摞书，最上面边放着那精致华丽的香水图册。 贵妃迫不及待地拿了，去了一旁专心的翻阅，西凉皇帝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 “这是神文营新出的话本子？” “回皇上，话本子大多都是在天宁售卖了一两年的，只是西凉现在才开始印刷售卖。新出的，只有一本。”小太监跪在地上，“就是您手里那本《伐魔传》。” 西凉帝随意地翻了几下，刚开始还挺散漫，慢慢地就翻得慢了。 “这书，”他沉吟，“六国皆有么？” “听书局的说，这书是传统武侠，不如玄幻市场大，所以只是在西凉试营，好像是鹿锦记在西凉的大掌柜杜黄皮亲自编写的。” “杜黄皮？” “就是皇上见过一次那位。以前专门画欢好图册的，他的欢好图在西凉比天宁还火。”小太监连忙解释。 西凉皇帝挥退太监，又开始翻书。 是笔法略显生硬的武侠话本，而且很多地方写得磕磕绊绊，读着十分拗口。 但西凉皇帝的手却在抖。 摩斯密码。 那一世，他们的鹿董事长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天天研究这研究那，因他最为配合，尤其爱缠着他。其中有一个月，她迷恋上谍战剧，然后开始拉着他研究摩斯密码，恶补之下，竟然被两人学了个三分真髓。 而眼前的这本书里，好几处都有他熟悉的印记。 那些诡异的密码，在他眼里，形成了一句话： 六月初一，午时盛京，东风纸鸢，待君相见 西凉皇帝微微闭了闭眼。 然后，他微笑着看向贵妃：“爱妃不是说宫中乏闷？过几日天气好了，朕带你去外面放纸鸢，如何？” 六月初，东离女帝再次向天宁国发起婚盟书，这一次在上次条件的前提下，愿以与天宁接壤的六座城池相赠。 此盟约书一出，先不说天宁，光是东离内部就炸开了锅！ 谁也没想到强势夺权的女皇在爱情面前就成了个傻帽，连割地成全一场婚姻的荒唐事都能做得出来！ 对此，女皇没有给予任何解释，而是以雷霆手腕直接诛杀了几个嘴碎的朝臣，暂时压制住了东离权臣们的愤怒。 但戏剧化的是，天宁国太子那边，回复： 六城换嫔位，十城换妃位，若女皇欲与孤并肩，以倾国为聘，可否？ 此言一出，贻笑天下！ 北陵皇帝最近几个月连着失去了两位皇子，如今就剩下一个不过三岁的小皇子，本来心情很不好，也被这消息逗得一乐！ 他与鹿凛王闲聊：“也不知那天宁太子长得何种模样，把东离那女人迷得国家都不要了，要朕看，若说长得好，还得爱卿你长得好，是否需要朕替你和东离女皇引荐，然后替我北陵挣回六个城池来？” 鹿凛王淡淡道：“萧楚怎能比天宁太子廉价？” “朕倒是忘了，你和你那太子皇弟，可是一对死对头！”北陵皇帝感慨一番，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 “说起来，多年以前，朕倒是见过一个少年，其容貌之盛，风姿之绝，那可真的是比起爱卿，还要好上几分。只是可惜用尽手段，没有得到……” 其实，他用尽手段没有得到的，并不只是当年那个少年，还有萧楚。 做端王时，这位传闻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敌国皇子，曾让他心猿意马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对方却提出窃国互赢的合作计划，让他暂时将感情事抛之脑后。 登基之后，他亦暗示过好几次，却每次提出没有几天，就被皇子夭折这类糟心事分去心思，再加上那位封王后看着越来越深不可测，心思便渐渐淡了。 “不提东离，爱卿最近可有时间去一趟南昭？” 鹿凛王看了他一眼：“皇上打算做什么？” 北陵皇帝揉了揉眉心：“朕接连夭折两位皇子，着实伤筋动骨，每每想起便头疼欲裂。听闻南昭的医者高明，挑最好的，请来北陵替孤看诊。” “明日便启程。”鹿凛王颔首。 北陵皇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面对这个萧楚，他心中有种极不舒坦的感觉，能将人打发走，路上再安排几个局，就此再也眼不见心不烦，最好不过。 “不过，”鹿凛王想到了什么，“皇上如今子嗣单薄，也该多宠幸嫔妃，早日诞下更多龙子为好。” “朕何尝不想。”北陵王有种被提到痛处的羞恼感，这北陵，没有人比他更着急子嗣，为此他夜夜宠幸后妃，男宠都许久没有碰过了。 “萧楚听闻南山寺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前几日特意去求了观音座下的吉祥物，皇上可以试试。” 鹿凛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朵精致的黑色莲花，放在了北陵帝面前，“也不一定灵验，皇上若不喜欢，扔掉便罢。” 他说的很无所谓的语气，也没有去关注北陵帝有没有拿，告退而去。 余光里，帝王朝黑莲花伸出了手。 萧楚便勾唇微微一笑。